施菀锁了门,冷声道:“陆大人慢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陆璘看她身影许久,直到她远去,才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杏树,自语道:“下次若是清明能?来就好了。”
那时候正?是杏花盛开的时候,站在杏花树下的她,是他心底最美的回?忆。
第二天陆璘果真走了,让五儿送了对涂了彩色的泥娃娃去药铺,施菀同?样没看一眼,将它们放进了抽屉。
五儿说,过个十天半个月,等公?子到了京城一定马上就写信回?来,那时他再来送信。
但?十天过去,半个月过去,二十天过去,五儿并没有送信来。
直到一个月后?,陆璘再次出现在安陆,直接到了药铺。
他变了,人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身上没特地换衣服,是丝制锦袍,却早已脏乱,尽是尘土,下巴上长出了胡茬却没去修理,这对他来说,极其罕见,好像是日?夜兼程才赶到这里?来一样。
他从马上下来,另有两名随从的马等在门外,到了药铺,他看着施菀道:“施大夫,和我去京城,救救我母亲,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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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菀愣了愣,想起自己曾经的婆婆、陆夫人来。
陆夫人是个很和气的人,纵使内心看不上她这个儿媳,也不会摆在脸上,对她仍然如其他媳妇一样,平时也是优雅从容,雍容华贵,所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谨慎地崇敬地服侍着婆婆,渴望得?到她的喜欢。
有一度,她几乎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大嫂怀孕,婆婆便将家中?事务交给了弟妹;她怀孕,婆婆能?干脆果敢地作?主打掉,以及……放她在清雪庵,匆匆赶回?家中?等待大嫂临盆。
那种轻视与不屑,甚至不是刻意去做的,而是自然就流露出来,而且陆夫人本人还不会发觉。她还会觉得?,哪怕这个儿媳样样不如自己的意,她也不曾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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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名医聚集,陆大人来错地方了。”她说。
陆璘靠近一步,将手?撑在了她诊台前?,急道:“我知道,但?她不让,京城仅有的几个兼做医婆的稳婆家中?也找过,可她们医术实在一般,并不见效,只有你能?看,我求求你。”
他这样说,施菀便明白大致是什么病。
女子看中?名节,稍有事关隐私的便不让大夫看,更?何况是陆夫人那样的贵夫人。
陆璘继续道:“府上的老人说是痈疽,我来时,她已不能?下地,全靠大夫把脉之后?开的汤药支撑,我甚至不知她能?不能?熬到现在,菀菀,我知道你不愿去京城,但?我实在没办法将她带来这里?,求你随我去救救她。”
痈疽便是毒疮,有严重的,会在背上生起驼背一样大的肿块,然后?腐烂,化脓,需及时除脓,以药内服外敷,方能?好转;若不成,则会深入筋骨髓及五脏,最后?血枯而死。
这病并不是绝症,特别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一定有好大夫可以治好。可陆夫人既然不能?下地,毒疮也许就生在臀股上,这是容易生痈疽的地方,她那样的身份,绝不会让大夫来给自己医治,甚至京城的名医碍于名声,也不敢去给她医治,如此便只有等死。
施菀捏了捏自己手?中?的笔,回?道:“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性命垂危的女子需要?人救治,我不可能?满天下跑,我只是个普通大夫,着实管不了京城的事。”
陆璘半晌无话,久久看着她。
最后?他低落道:“你是不是讨厌她?还是……因为我,因为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所以不愿去救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施菀有些煎熬,内心里?,她做不到像表面那么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