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巯忘了,这世上,多的是识时务的人。

如今二十多年而过,那些所谓安虎军所谓的忠心还能剩下几分呢?

沈青秋不知的是,在他走后,傅巯牢房旁又走来一人,那人着急不安地问:

“殿下,您怎么将安虎令的事和他说了,万一他”

傅巯抬眸,静静看向他,那人倏地噤声。

那人心中稍恼,觉得殿下这次着实有些胡闹了。

安虎令一事为机密,沈青秋如今已不可信,怎可告知?

只听傅巯轻飘飘地一句:

“安虎令在不在她身上,还不得而知呢。”

那人哑声,是的,虽放出去的消息是,安虎令在贤王侧妃手中,可实际上,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

傅巯看着牢房出口的方向,稍勾了勾嘴角。

那人抬头看见,顿时恍然:

“殿下是想引蛇出洞?”

傅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淡觑了他一眼:

“你可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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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雎椒殿。

圣上卧榻,闭着眼睛,睡得深沉。

茯苓轻步走进来,打开香炉,添了些熏香,又轻手轻脚地将香炉盖好。

忽地,她身后响起些许动静,茯苓浑身一僵,片刻又恢复自然,她回头,带着几分惊讶地恭敬走近:

“皇上醒了?”

贵妃榻上,圣上抚着额间,有些疲乏坐起,茯苓敛下眼睑走近他,倏地,她手臂被抓住,茯苓心下一惊。

就听圣上抬头,似在认她是谁,遂后,轻轻地呢喃了句:

“……阿悦……”

“阿悦,是你吗……”

听到这两句话,茯苓心中稍松了口气,知晓皇上是认错人了。

殿内浅淡的熏香绕绕撩人,嗅在鼻尖,叫人似如梦睡醒间,圣上抓着茯苓手臂的力道越来越紧。

茯苓手指疼得轻抖着,却没呼疼,只轻声柔柔地说:

“皇上,您认错人了。”

圣上不知有没有听清,却依旧抓着她的手臂,口中喃喃着“阿悦”。

他每喊一声“阿悦”,茯苓眉眼的神色就淡一分。

她一字一句地说:“皇上,您认错人了!”

里面动静闹得有些大,杨公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看见这幕,忙忙放下帘子。

茯苓回头,见到这幕,心中觉得些许可笑。

不待圣上清醒,她冷着脸,一根根掰开圣上的手指,她用的力道稍大,圣上疼得拧了拧眉,茯苓只作视而不见。

须臾,茯苓松开手,任由圣上的手臂砸落在贵妃榻上,上铺着一层毯子,不疼不痒。

茯苓只觑了眼自己的手臂,她没急着出去,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圣上睡得不安稳,她低声说:

“皇上,时辰还早,您若困乏,且再睡会儿罢。”

她话音很轻很轻,似透着些诱哄的味道,和语气不同的是,她敛下的眸眼中,皆是一片冷意。

她常年伺候在娘娘身边,学到的东西很多,如今轻轻低哼着莫名的调子,圣上眉眼渐渐松开。

不知何时,茯苓的轻哼声停了下来。

她抬头,失神地盯着那顶翡翠香炉。

香炉是几年前的供品,娘娘见了甚喜,亲自开口向圣上讨来的,娘娘很少向圣上讨东西,圣上岂有不应之礼。

这翡翠香炉在雎椒殿内用到至今。

茯苓想起如今躺在皇陵的娘娘,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轻扯了扯嘴角。

她环着双膝,埋头在上,她扯开抹笑,却眸子泪湿,突兀掉下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