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间只当了个小小县令,以他的才华,若不那么实心眼,这官职早升上去了。
薛鹤安钟情裴溪,却不知如何开口诉请,便将这份情藏在心中,后来裴相出事,一直在打听裴溪的消息,是沈世宗瞒得太好。
益州重逢,薛鹤安对裴溪关怀备至,不嫌弃她的过往,只恨当初没有早一点将她寻到,让她受了诸多苦难。
薛鹤安对裴凌也是视如己出,裴溪渐渐被他打动,与他成了婚。
婚后,夫妻二人恩爱甜蜜,薛鹤安也没有因为娶到裴溪,便对裴凌不再关怀,反而给他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教他识字明理。
后来,薛玉棠出生了。
“娘最高兴的,便是有了棠儿,”裴溪抚摸女儿的头,笑中有泪,“棠儿是你爹爹,留给娘亲最后的念想了。”
薛玉棠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泄闸般涌出,抱着母亲痛哭。
爹爹再也回不来了,哥哥杀了爹爹,她还不能告诉母亲,母亲知道这一消息,必承受不住。
亲手将伤疤揭开,裴溪也痛,看着女儿哭泣,鼻子酸涩,也哭了出来,这二十多年积压的苦楚,总算是说了出来。
母女二人哭得泣不成声,一时间屋中的气氛沉重。
裴凌双手攥紧拳头,因太过用力,关节处泛白,脸上的神情阴鸷可怕,好似刚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他暗暗发誓,必让所有人付出代价,千百倍偿还他们母子,尤其是他母亲。
一个也别想逃。
*
日落西山,天边的晚霞绚烂多姿。
薛玉棠乖巧地枕在裴溪的膝上,她想了一下午,将最好的决定说了出来,“娘,我不回顾府了,娘在哪里,棠儿就在哪里。”
她伸手抱住裴溪,哭过的红肿眼睛洇着水雾,“棠儿要陪着娘,一辈子都陪着。”
裴溪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你这孩子,娘比你想得坚强,再难的日子,娘都挺过来了,今日道出这一番话后,倒觉浑身轻快了。”
她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净说傻话。哪有小姑娘一辈子都守着娘的,棠儿还要嫁人呢。”
薛玉棠明显落寞了些,要嫁自是要嫁给像父亲一样的男子,重情重义,有责任有担当,对妻儿很好很好。
可她还能嫁人么?
浑身早被那人看了去。
他的伤也不知道如何了,薛玉棠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头。
“娘如今只有一个盼头了,便是棠儿觅得如意郎君。”裴溪说道,抚摸女儿的头发,忽然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侧颈的乌发间隐隐有一记浅浅的红印。
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红印,像是被脂粉遮盖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