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璋收了树枝在背后,冷眸扫过狼狈的男人。
赢了这次又如何?
裴凌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看他,气急败坏道:“当年若没有我,你如何活下来?不过是说重了几句话,便这般穷追猛打。”
裴凌耐着性子,激道:“阿璋啊,这么多年,你收复一座座城池,击退突厥数次,竟才官至将军,连个侯爵都没有,如何给你娘报仇雪恨?如何迎娶棠儿啊。”
日头西斜,顾如璋冷峻的面容一半隐藏在树荫投下的阴影中,轻飘飘的目光扫过去,带着浓郁的杀气。
长指点了点背后攥握的树枝,没有侯爵,那便由眼前的人,换来个爵位。
*
晚宴散去,裴溪母子离开顾府,改日再来接薛玉棠。
夜风凉飕飕,树影乱颤,似乎快下雨了。
顾如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漆黑幽深的瞳仁中映着摇曳的烛火,阴鸷狠戾。
“阿璋弟弟,要学会压他们一头,你这些受的苦,都是他们造成的。”
“言叔父恢复记忆,身份是何等尊贵,自然不会再过这苦日子。”
“开国侯是何等的高门贵族,谢家人是不会承认顾姨的身份,只会一味让她伏低做小,可明明顾姨也是与言叔父拜了堂成了亲的妻子,顾姨是受害者,他们为了门第颜面,杀你们母子!”
“阿璋弟弟,封侯拜相,功成名就,为母报仇!”
顾如璋冷声嗤笑,将杯中剩酒往后一倒。
小小的他那时还真信了裴凌的话,可待从军以后,在京中封官,他暗中调查,才知当年确是认错了爹,但这些年却没恨错人。
谢淮寇,该死!
裴凌虚情伪善,内心阴暗无比,也该死!
顾如璋恨意渐升,猩红了眼,生生将酒杯捏碎。
顾如璋取来架子上的长戟,去了在园中。
沉重的长戟在他手中挥来刺去,招招狠厉,树叶簌簌落下,比呼啸的夜风还要猛烈。
月光被乌云笼罩,夜风中飘着零星的小雨,男人在园中耍着长戟。
“想娶棠儿,刚投军的小兵,莫说侯爵,连个将校的头衔都没有,如何迎娶棠儿?”
“棠儿嫁给你这孤儿作甚,跟着受苦么?”
“从军几年了,竟没个侯爵,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无用。”
“闭嘴!从我脑中出去!!”
顾如璋闭眼厉声呵斥,逼走耳畔裴凌的声音,长戟一挥,顿时将园中小树拦腰斩断。
他额上渗出密实的水珠,一时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零星雨点,握着长戟栖气息沉沉,幽深的冷眸一片猩红。
雨打芭蕉,淅淅沥沥。
薛玉棠坐在梳妆台前卸完发钗,拿着篦子从上至下梳着头发,忽听雨声中夹着砰砰声,只觉奇怪。
她警醒地放下篦子,将窗户推开,夜风吹着雨丝迎面飘来,湿了脸颊。
大晚上顾如璋在园子里武长戟作甚?
薛玉棠皱了皱眉,他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雨越下越大,他跟没有知觉一样,淋着雨耍长戟,那一招一式中分明带着强烈的怨气,若前面有人,早被他的长戟挑成了刺猬。
薛玉棠本是不想管他的,可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雨丝将脸都飘湿了,心里一软,拿着条干净的锦帛出了屋子。
薛玉棠站在廊檐下,皱眉大声唤他,“你在干什么?淋雨了不知么?”
男人没有停下,发狠了挥动长戟,在淅淅沥沥的夜雨中,猛地将长戟插|向地上,尖刃摩擦石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他握着长戟,跟个木桩般站在原处没动。
薛玉棠黛眉紧蹙,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