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长鞭的狱卒上前一步,询问道,牢狱里不缺酷刑,不怕犯人不招。
未等男人回应,女囚啐了一口,嘴角干涸的血逐渐湿润,恶狠狠道:“呸!皇帝老头身边的走狗,即便是将我千刀万剐,你也休想得到半分消息!”
顾如璋一声冷笑,幽幽道来,“逃脱的刺客,身长七尺,宽额方颌,眉浓粗乱,眼似铜铃,鼻似鹰钩,两腮高凸,背微驼。”
女囚惊愣,脸色微变,却仍保佑一丝侥幸的心理,直到顾如璋不疾不徐起身,他修长的手一扬,顷刻间画卷垂落展开。
画上之人的相貌,正如他所言,分毫不差,栩栩如生。
她神色复杂紧紧抿了抿唇,顷刻间哑然无声。
宫宴那夜昏暗,场面混乱,两人纵然有过交手,也不可能如此精准地作出画像。
女囚傲然挪开目光,一身硬骨头,哼声不屈道:“那又如何?宫中戒备森严,可我阿兄还是逃脱了,你们还妄想在京城中将人找出来?!笑话!”
她仰头嘲讽大笑,洋洋得意。
顾如璋没有理会,下颌线冷硬,单看了眼炉火中烧红的烙铁,狱卒便心领神会。
他敛了眼锋,转身离开,不过才踏出审讯间,便听见声声惨叫,空气中飘洒着一股糊肉味。
从牢中出来,细雨已停,地面湿漉。
顾如璋将画卷给手下,沉声吩咐道:“速命画师照此绘画,再张贴于城中各处,加派人手搜寻各大坊市。”
“属下立即去办。”
梁锜接过画卷,将军的画工了得,他在军营时便见识过了。
顾如璋翻身上马,手挽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只听一声嘶吼,衣袍翻飞,玄色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梁锜拿着画卷,片刻也不敢耽搁,速速策马离开。
前夜宫宴,突然生出舞姬行刺一事,幸是圣上无恙。潜入宫中的刺客有两名,一名是这当场擒拿的舞姬,而另一名与顾如璋交手的蒙面男子不知所踪。
楚宣帝命顾如璋负责此事,尽快抓获潜逃的刺客。
如今天子身边的红人,非顾如璋莫属。
顾如璋乃益州锦州城人士,十五岁投入雍州祁连将军麾下,两年间击退突厥数次,小有名气。
直到那年冬日,他率轻骑夜袭敌营,手持红缨长枪,取下突厥大将的首级,从此声名大噪,于金銮殿上面圣,被授为武威将军,时年十九岁。
一年后又率军收复西境失地,升迁车骑将军,典京师兵卫,四夷屯警,建立的骁骑卫最为精锐。
京城世家豪族云集,顾如璋无亲无故,却凭借赫赫军功,从一名籍籍无名的士卒,一跃成为当今炙手可热的新贵,玉面武将,年少有为。
*
顾府,藕香园。
春雨停歇,皎白梨花落了一地。
屋中暖和静谧,鎏金兽首香炉幽幽吐着烟雾,丫鬟素琴端来姜汤,伸手撩开垂坠的珠帘。
珠玉琮琤,清脆悠扬。
美人榻上,女子乌发雪肤,斜靠绣花引枕,膝上搭了浅云色小毯,手执画纸,柳叶弯眉微蹙,陷入沉思,神情有几分凝重。
素琴唤了几声,薛玉棠终是有了反应,抬眸看她,微敛的眉舒展开来,但双眸闪过几分茫然,随后看见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才道:“先搁一旁吧。”
薛玉棠将画纸翻面放在膝间,葱白纤手揉了揉眉心,素净的脸透着病弱的乏力,连气息也带着丝丝柔弱。
素琴搁了姜汤在榻边杌凳上,初来京城,她家姑娘就因水土不服,病了小半月,适才在窗边赏花时细雨丝丝、凉风凄凄,她本就身弱,若不及时喝些姜汤驱寒,怕是又要染了风寒。
薛玉棠伸手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