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
男人低醇的声音擦过耳畔,大手挽着腰,薛玉棠抬眸,对上他幽深漆黑的丹凤眼。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眼神有些不对劲,分明带着几分侵略性。
薛玉棠眼睫轻颤,莫名生出惧意。
殊不知她越是有怯惧,顾如璋越想狠狠握住,长指逐渐收拢,将细腰紧握在掌中,疼得怀中女子皱眉轻呼,柔荑按住他的掌。
顾如璋没有松手,握着腰肢更紧,气息灼着鬓间青丝,“江边多苔藓,可要站稳了。”
薛玉棠被男人扶着走上江岸,他松了手,可腰间的灼意尚在。
顾如璋拿走她手里的柳枝,抬头望了眼远方乌泱泱的人群,“且猜猜今日说的是哪一出戏?”
薛玉棠转身望去,说书摊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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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八百里外烽烟滚,叛军率轻骑将他团团围住,这援兵尚未到来,敌多我寡,孤军奋战可谓是胜算渺茫。然而说时迟,那是快,只见大将军方天画戟一挥,挡者血溅封喉,他一人一马突出重围,与叛军首领杀个昏天黑地,最后亲斩叛贼将帅首级,一连夺下两座城池!”
说书先生说得正激昂,却摸了摸胡须长叹气,手挥羽扇,惋惜道:“正所谓红颜薄命终有尽,大将难免阵前亡,这战神谢将军就是在那年攻打突厥,以身殉国。”
听者泪眼湿襟,“那年谢将军痛击突厥,大获全胜,以至于往后十年突厥不敢造次,恨只恨天妒英才,英雄也薄命呐。”
薛玉棠凝神,这说的莫不是二十几年前战亡的镇国大将军谢淮旌?
前高氏王朝,皇帝沉迷酒色,奢侈浮华,怯懦昏庸,突厥犯境不战主和,拱手送去数座城池,国库空虚后增收赋税,百姓不堪重负,叫苦连连。大将军萧靖在潼关起义,举兵攻向洛阳,得百姓爱戴,诸臣拥护,于次年二月攻克洛阳,皇帝自|焚于寝殿,高氏王朝覆灭。
萧靖称帝,改国号楚周,论功行赏善待功臣。
开国侯便是楚厉帝的副将。
开国侯有一对孪生子。
哥哥谢淮旌身强体壮,能文善武,颇有乃父之风;弟弟谢淮寇虽身弱,但熟读诸子百家,文采斐然。
建/国初期,内有前朝余孽作祟,外有南国虎视眈眈在西南边境作乱,谢淮旌不过十二岁,便已跟着父亲出兵西南,击退南国,后又随着楚厉帝、太子萧瞻南征北战,屡立战功。
年少有成,从无败绩。
楚周九年,楚厉帝驾崩,两子夺位,谢淮旌助太子萧瞻斩杀逆臣翊王,授封镇国大将军。
然而次年开春,谢淮旌自请出征平定突厥,沙场阵亡,享年二十二岁。
有人至今还记得,昔日孩童长大成人,牵着小女儿痛惜道:“大将军的灵柩送回京城那日,我就在城门口,哭得眼泪哗啦,那些突厥蛮夷着实可恶!我那骁勇善战、桀骜不羁的大将军啊!”
顾如璋脸色颇沉,手里的柳枝都快折断了,蓦然转身离开聒噪的说书摊。
薛玉棠察觉不对劲,看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男人放慢脚步,薛玉棠跟在身侧,感觉他周身的气息沉降,散着寒意。
春风吹拂罗裙,薛玉棠理了理额头吹乱的发丝,只见江畔晴春宴幄出来名男子,柳豹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朝她看过来,嘴巴蠕动,无声地说话,从唇形可辨,是在唤她的名字
“小棠儿。”
薛玉棠心惊,下意识往顾如璋身后躲,有他在,莫名安心不少。
顾如璋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去,看见渐近的那张脸,厌恶地皱眉。
“我说怎突然来了京城,原是找了新欢。”柳豹自恃高傲,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