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丞和那黄毛也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静!时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知觉都失灵,只剩嗅觉,鼻尖萦绕的全是属于血液的浓郁作呕味道。

“啊杀人了!”

突然,一道苍老凄厉的叫声惊破这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周围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沈略这才缓缓转动视线,由远及近。拎着垃圾袋被吓得昏厥的老大妈,平躺在地上仍然血流不止的坏蛋……最后是自己染血的双手。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沈略脑海一片空白,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住。

“唔……沈……沈略……”

听到顾允丞忍着疼痛的呼唤,她才腿一软,踉跄着蹲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样了,呜呜……你别动!”她低头去查看他的伤势,声音粗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干涸的眼眶瞬间又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本来捂着胸口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别怕,我没事。待会儿……待会儿如果有警察过来询问,你……你就说是我……天暗,他们的角度应该看不清什么。”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泪水和着他手指沾染的残血,小脸惨不忍睹。

“听话!”他难得板起脸,只不过映着苍白的肤色,一点震慑效果都没有,“我们是正当防”

咚!一声异响打断了两人的小声对话,原来是黄毛扔下东西跑了。

顾允丞还准备交代些细节,不知道谁报了警,救护车警车“乌拉乌拉”的声音越来越近,穿着淡蓝色短袖警服的同志携着白衣天使们,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奔了过来。

小巷的拐角很快拉起黄白相间的警戒线,晚空被照得霎亮,附近的居民们趿拉着拖鞋围住他们议论,努着下巴指指点点。

众人忙里忙外,用担架抬起了横躺在地上的混蛋,那张精瘦的脸血色尽失,更显得面目可憎。几名医护人员给他插上氧气罩,摇头直叹气。

沈略赶紧偏过头去,心跳如雷,不知所措,前所未有的恐慌侵袭而来。

顾允丞也被送进救护车里,浑身狼狈不堪,却仍用坚定的目光向她暗示刚才说过的话。

像来时那样,救护车警笛长鸣,匆匆离去。

沈略红着眼眶看过去,小跑了两步,很想跟他一起,却突然被人用胳臂阻隔在外。

“小姑娘,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

问讯到半夜,然后又去指纹机里按了指印,沈略一夜无眠,脑中一会儿是坏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会儿是电视剧中见过的阴森潮湿的监牢,心惊胆战,没想到第二天首先见到的居然是一个姓张的律师。

“沈小姐,是唐先生让我来为您辩护的,您能把昨晚的情形详细说一遍吗?这将有利于司法辩护。”

沈略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唐先生指谁,那只禽兽?他怎么知道的?不过……肯定没安好心对了。

律师怕她不明白情况,继续说道:“伤者的情况很不容乐观,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沈略沉着脸,漠然拒绝:“不用你辩护,他们爱怎么判怎么判!”之前的慌张与害怕,经过一晚深思,反而沉淀下来,见了这男人,所有的犹疑更加确定,爱咋咋地吧,反正她这辈子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

张律师没料到这小女孩这么不合作,劝了半天,她一句也不肯多说,禁不住有些头疼,起身拨了个电话给唐颂。

唐颂对沈略的脾气还是能拿捏几分的,所以只是按照规矩等在外面,手机响起后才动用关系进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