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就这么刺耳呢?
顾允丞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抬头一看,朝阳下,女孩的脸上瞬间布满纵横交错的泪痕,她哑着嗓音还在继续说:“那张照片没错,那件礼服你也没看错,我就是很脏,很脏。”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干涸的护城河,已经从根基中腐败,哪怕来次换血般的大改变,哪怕时过境迁假装遗忘,也改变不了曾经刻录下的污浊水痕。
沈略说完就掩着脸跑开了。
秋日的垂柳已有些凋败,叶尖泛出淡淡的枯黄色,万条丝绦一一在她肩头扫过。
男孩反应过来,在离路口最远的那棵树旁追上她,说道:“沈略,我不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他的话让沈略再次崩溃,这些日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倾泻而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值得他的信任!不值得他的喜欢!不值得!
顾允丞轻轻抱着她,手在她背后小心的拍着,就像是母亲哄着襁褓中的婴儿。他压下心底的惊骇与痛苦,想先稳住她的情绪。
沈略哭的抽搐,后来呛着了开始猛咳起来,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才说得出话来,断断续续抽噎道:“monkey不是说要跟你打赌吗?她说的没错。”
她硬生生把自己的伤口又划开,摊开在赤果果的阳光下,摊开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只为……打消他的念头,打消……她盼了五年的念想。
顾允丞静默了,沈略扯开一抹难看的笑,拉下他的胳膊,推开他温暖的胸膛,低声说道:“以后……别来找我了,就当……不认识我吧。”
顾允丞蹲着难以维持平衡,被她推的坐在地上,背抵着柳树斑驳的树干。明明树上又没有刺,可他怎么就觉得疼呢?觉得有根毒刺透过后背刺进心里,搅得他血液逆流无法呼吸。
沈略沿着河堤走得很慢,话说开了,她反而不像先前那样无颜以对想躲开了,她可以感觉到身后那道痛心疾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心,看吧看吧,只有心被凌迟致死,她才能摒除所有奢侈的绮念。
“沈略!”
他的声音很大,顺着风传过来,仿佛就在耳边。但是,没有脚步声,他只是远远的喊她。
“我不介意……”
这句话,像巨石从高崖滚落,咚的一声在她心湖掀起惊涛骇浪,泪水重新滑过,她没有回头,说道:“我介意!”然后逃也似的拔足离开。
早上的热闹依旧,卖菜卖水果的小贩的吆喝声,老人晨练的谈天声,都是朝气洋洋,没有人注意,树下的男孩痛苦的模样,从掩面的指缝中,隐隐透出压抑的哭声。
……
上午十点,唐颂正在被窝酣眠呢,冷不防被子突然被人掀了,还没到供暖的时候,微凉的空气簌簌往睡衣里钻,而宿醉的头像灌了铅一样,混混沌沌的。
他眯着眼晴坐起,看清是谁后又倒回柔软的床上,拉起滑在地上的被子,咕哝道:“妈,大清早的,您这是演哪出儿呢?还好昨儿穿了睡衣,要不,这光屁股的样子,像话吗?”
卓亿群讥嘲道:“你什么样我没看过?这都几点了?昨晚去哪儿快活了?家里的沙发是有针尖还是倒刺,怎么的就让你跟陀螺似的坐不住呢?”
唐颂拿被子闷住头,任卓女士嚷嚷。家里当然坐不住,老头子眼睛一瞪,他就发怵。然而,打架的眼皮只眯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赶紧掀开被子说道:“嗳嗳,您翻箱倒柜的这是干嘛呢?”
“干吗?我看看哪个狐狸精藏这儿咯?”
唐颂云里雾里的,随手指了指碟机下的柜子,笑道:“哦?狐狸精啊?都在那儿呢!什么苍老师啊饭岛老师啊应有尽有。您今儿顺便拿回去替我孝敬孝敬老头子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