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将军还是他阿姊的夫君,他名义上的姐夫。

如果不是少年患有哑疾,入府第一天,他就应该随自家阿姊唤小姐一声夫人。

院中就那么沉寂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夜风刮过,吹落了花树上幽香繁盛的紫薇花瓣。

忽然,少年睫羽微颤。

那双漂亮漆眸紧紧盯住她,用哑语问道,“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还在意他,对不对?”

“他说想要抬你做平妻,你心动了对不对?”

下一步呢?

是不是就要抛弃他?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这样?

背弃过她的男子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让她动摇,让她开始左右摇摆。那他又算什么?明明他比萧成策更喜欢她,也比对方更加忠贞。

辛夷愣住。

继而酸软过分的双腿有些站不稳,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晕,咬牙道,“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希望在那种情况下被撞破。”

她发现自己跟谢漱根本说不通。

因为他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不管是想的还是做的,都跟她不在一个频道。

就像现在,明明是他做错了事。

反而望着她隐忍地红了眼眶,仿佛自己才是被误解被伤害的那个。

辛夷觉得头疼,她现在不光是心烦意乱,而且身子还到处泛着酸痛,很需要泡个温水澡放松一下。

于是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也不想争辩谁对谁错,就那么怒视他好半晌,然后咬牙呼出口气,“现在回你自己的院子,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我们离开将军府。”

“你要是舍不得自己阿姊,或者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当我没说。”

*

翌日清晨,两辆马车停在将军府跟前。

相应的行李细软已经收拾妥当,也都装好了,就等着那个站在府前的碧衣女子,登上车撵吩咐离开。

她们主仆的东西其实不多,主要是谢漱养的各种各类蜘蛛蝎子还有毒蛇。

要不然根本不用多雇一辆更大的马车。

辛夷站了一会儿,有些腿酸。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日头,估摸着离萧成策苏醒的时辰也差不多了。她问过谢漱,说是最晚等到辰时末刻就能醒过来。

果然,没让她空等太久。

萧成策就阴沉着脸步履匆匆的赶来,后面还跟着个佝头塌腰、大气不敢出的小厮。

他看到站在辛夷身边的少年,脚步猛然一滞。

像是不可置信般地缓缓睁大了眼睛,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昨夜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幻梦,都是真的!

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浮现出许多幕画面。

晚膳那次,谢漱下颌处被野猫抓伤的痕迹;那天夜里白辛夷鬓发湿透脸颊潮红,谎称感染风寒,骤然阖上房门后传来的清脆银铃声;还有昨晚,湖面上那只不断泛着涟漪的小船……

她,他们两个,竟然敢!

萧成策目眦欲裂、不敢相信,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那个一心扑在他身上,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辛夷,过来。”他攥紧拳头面色铁青,胸膛不住起伏着,仿佛已经忍怒到极点。

辛夷又不傻,她当然不会过去。

摇摇头道,语调放得细柔,“妾身提前等候在此,就是为了跟将军辞别的,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总要有始有终才好。”

萧成策听到这里,双目逐渐赤红,就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

咬牙切齿到,恨不得扑上来活活撕吃了她,“白辛夷,你下不下贱,是个人都能上你对吗!你怎么有脸跟谢漱搞到一起,就有这么耐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