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的吴希樾往办公室赶，“咚咚咚”的锤墙声响彻整条街。不一会就见一个老大爷戴着顶黄色安全帽走到房屋前，把沙料碎石铲走，干了几趟就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汗，吴希樾还完安全帽就批了两件矿泉水拉着板车送到了工地。

半年的时间里，吴希樾成长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都快。

从不懂看施工图到跟着周维一点点学，能看懂图纸和基本术语，每天近乎 2 万步地绕着每一个屋舍、步道、河流、小桥走，一遍遍跑现场。

160 天里，几乎每天都在工地里守着。三伏天的汗水，冬日的高烧，挂着吊瓶也不忘跟师傅交代工作，就怕晚了一天工期。

除了例行汇报她很少回上海，两个好友也快半年没见到过她了。

整个人就扎根在了玉兰镇。

之前她就跟何原商量过，这座小镇的基建改造她不仅要通水通电，厕所满足五星景区标准，安全天网全布。她要最好的网络，让人进入小镇后享受到城市里一样的待遇，可以随时享受他们日常习惯的东西。

让客人有家的服务，景的体验。

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光靠美丽的景色没有长尾效应，她需要增加更多留住游客的东西，把景区变成高频次的周末游产品，将上海江浙的中产人群转换为自己的游客。

她的对标产品是国外的度假景区，是做服务，做新颖，做升级。

但高要求带来的是更多的抱怨和不理解，工地上的人跟吴希樾明里暗里冲突了好几次，全是何原咬死不松口才把事情压了下来，吴希樾也是从实践中慢慢明白了那句工地磨人心性的意思再软的人扔进来滚一遍，灰打得多了，进化的油盐不进，完全金刚附体。

幸好除了何原的助力，那位新上级黄如迪也比她想象中的好相处。

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吴希樾回上海汇报工作，黄如迪都会悄悄给她开绿灯，哪怕他们的费用已经濒临红线了，黄如迪还是大笔一挥让她放心实验，公司的老古板不懂她在做的事情多么有意义，他必须让吴希樾做成功。

而且他也不像外人说的那样草包，而是有种大智如愚的感觉。

每个月的回沪述职，黄如迪总是能基于她的诉求提出拆解方法，比如如何从一个项目经理的角度将所有事情切分再串联，哪些问题应该找谁解决，一百多人的演员，怎么以齿轮转动的原理找到几个关键点环环相扣不出问题。

层层分包以架构形式设定负责人，将工作清晰简单化，降低繁琐无效信息。

但在放权的同时，也要注意集权，主要决策者永远只能是她，这个规矩不能坏。

吴希樾背后都感叹两兄弟怪不得是一家人，说话语气都如出一辙。

最奇怪的是，有时候她还没说清楚问题，黄如迪就能侃侃而谈。

好像他就在玉兰镇看着这些事情怎么发生的一样，比她了解的都细节。

她不知道黄如迪对自己的宽容到底有没有他的授意，似乎那晚之后，两人又回到了从竹林下来的关系。

偶有听说他升到了副总经理，又听说他最近在做新兴产业的投资，带着公司的人去德国参观，想看看能不能分到无人驾驶的一杯羹。

年前的 AI 技术，他还参加了大会，天使轮投了一家虚拟复活逝者的科技公司。

道听途说的消息里，他似乎越来越好。

而她跟他，也只剩听说的关系。

有时候汇报的时候，黄如迪会在说起音乐时无意兴起讲着黄柏霖的精彩事迹，羡慕自己哥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每次听着黄如迪形容的时候，她脑海里都会描绘着意气风发的黄柏霖的样子，她也只觉得自己也要努力，就这么一个小项目总不能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