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跑了。
走到倒数第二阶坐下,贺清黎听着水流的声音心也定了定。
站起身想看看吴希樾去干什么了,转身就见她捧着几罐啤酒小跑回来,把酒放在石板上对着贺清黎开朗地大笑说:“我想喝酒了,不介意吧。”
贺清黎不知道心里什么地方忽然松动了下,我想喝酒了,她甚至没说是想宽慰自己,而是我想喝酒,拒绝的话脑子甚至没跑过嘴。
直接回了句:“好。”
吴希樾单手扣着拉环就用中指使劲勾开递给贺清黎又打开了一罐,贺清黎举起易拉罐说了声谢谢就默不作声地小口抿着,吴希樾则大口灌着酒,她知道贺清黎心里不好受,为了嗓子她戒酒戒辣,今天算是破戒了。
两个人并排坐着恰好能看到对面文具店里老胡婶家的两个小孙女正举着泡泡机奔跑,仿佛看到小时候的两人,吴希樾笑着打趣起来:“还是现在小孩好,我们以前都是拿肥皂水自制,半天吹不了几个泡泡。”
贺清黎觉得心里空得跟缺了口子的风洞一样,那把白颜萍传给自己的担子,好像压得她要喘不过气了。
捏着易拉罐小口地灌着自己,将罐子放在身旁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做出保护自己的姿势呢喃说:“茜茜,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喝酒吗?”
“为了保护嗓子。”
“不全是,你还记得有一次我爸喝多了胡闹的事情吗?”
吴希樾疑惑地看着贺清黎,显然并不记得有这么一段故事,她果然不记得了。
贺清黎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拾起块小石头扔进水里继续说:“那餐饭本来去的是求小崔姨妈帮忙办事给份工作,没求到帮忙还丑态百出,我妈在客厅哭了一夜,跟我一遍遍地说你以后千万不要找遇事就喝酒的男人,没本事。”
嘴里的酒开始由小麦香气转为苦气,艰涩且刺痛。
吴希樾知道贺清黎的父亲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想转移话题却被贺清黎抢先出声。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突然说起这个故事,”贺清黎深呼吸缓缓吐出自己的糟糕情绪:“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之前说得对 ,人追求艺术的前提是先成他人子女再成梦想。我刚才看着那些孩子脑子里也在想,留下来她们,我又能做什么呢?守着这家剧团过着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日子,让她们在家里受尽白眼,被人轻视,那不是我应该带给这些孩子的东西。但其他的东西,我好像又没有能力给她们,茜茜,我是不是很矛盾?”
“别多想,唱戏本来就是个残酷的行业。”
“不是唱戏残酷,是我们的平台太小了。”贺清黎叹口气抿着啤酒:“以前咱们这个行当都是穷人苦出身唱,只为能鲤跃龙门成角儿,但是现在这个行业出头太难了,她们总得生活。”
再叹口气,贺清黎才接着说完:“叶文文是个很能吃苦的姑娘,但是她爸爸透析,妈妈没有劳动力,天资一般全靠努力,可能能成功,但我真的不忍心耽搁她。那天她爸爸都来给我跪下了,说能不能别让孩子唱了,家里真的没条件。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最后还给了她爸 2 万块让他去给孩子交学费。”
“所以,小丫头学费都是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