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不愿意?”鸢儿喃喃自语。

林忱握紧了石栏,忽而想起小时候做过的游戏,也想起那座山寺承载了她无趣的童年,但也曾有过难以忘却的、童真的欢乐。

她看着石栏上斑驳的旧痕,胸腔里骤然浮现出一股可堪称脆弱的情感。

那双历来凉薄郁然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蒙,林忱说:“我们抽长短,好不好?”

“嗯?”

“长的就按你的心意办,短的就照我说的做。”

鸢儿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样也不错。

林忱准备了两根草棍,把手举到她面前。

鸢儿深吸了口气,几乎没怎么挑选,就选了左边。

天气变得更闷了,天光晦暗,她在抽的时候冥冥中有种预感。

以前她总是输,可这次,她觉得是自己赢。

林忱松开手。

抽到的果然是长的。

鸢儿怔了下,唇畔绽出一丝笑,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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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潜阁里喜气洋洋的,落日熔金,屋里的屏阁小窗都浸了一日的暖阳。

春浪在门口笑着摆花盆,向里喊:“主子一会回来必定高兴,快把那金粉香点上,闻着和这花多配啊!”

春江忙着招呼客,青瓜抽了空向香炉里捏了点香粉。

客人喝了茶,不客气地说:“你们自去忙,不必理我。我这日日都来,你们还拿我作生客待呢?”

青瓜几个便笑了,向外望了望,却忽然见得外边阴了下来,方才的好天气都没了。

“这六月的天儿真是说变就变…”春浪说道。

几个商量了一会是否需要去后园送伞,林忱却已经从门口进来了。

院里的宫女们都凑上去,萧冉支开窗露出半张脸瞧,笑道:“你们主子好风光,快出去迎迎她,别说我来了。”

春浪便先跑出去,快快活活地备了衣服给林忱换。

岂料人压根没转弯,直接进了主屋。

春江看出林忱脸色并不好,便想着进去提醒青瓜一声。

还没来得及,林忱一进屋便掩鼻,皱眉道:“谁点的香?”

说着自己拿了桌上的半杯冷茶往香炉里一倒,杯沿磕在香炉的盖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青瓜吓了一跳,刚想解释,屏风后那人藏不住了,调侃着走出来。

“去见了老朋友,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林忱不意她会来,无名火先按住一半,只捏着鼻梁坐下来,过了半晌方说:“你安排人出来辛苦了。”

萧冉有些不满,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她蹲在林忱面前,说:“殿下穿骑装英姿勃发,一生气却失遒朗之意了,谁欺负你,我去教训他怎样?”

林忱并不是给谁惹怒,也从来不需要别人替自己出头,可她偏喜欢这种安抚孩子的戏语。

更何况,她在这个人面前是从来生不起气的,往往三言两句之间就被牵动思觉,神不附体。

“你向来是这么会说话,是不是?”

方才那一瞬间,林忱很想抬手抚上那近在咫尺的脸庞,萧冉的面颊是瓷一般的颜色,嘴唇却又是充满生机的、娇艳的嫣红。

这样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却总是戏谑的表情,往不正经的路子上飘飘忽忽。

就像现在,她笑得弯起了眼睛,狭促道:“是啊,我从小就会说话,不然怎么涟姑姑那样冷的性子都喜欢我呢。”

林忱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半是嘲半是苦的笑,那双深沉的眸子一望而深的黑,和人一对视,便像是要把人连人带魂地吸进去。

萧冉心道不妙,自己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恐怕又把人给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