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坐得这样近,对面尴尬,只怕往后这几个时辰都不能自在了。
林忱自顾自想了半天,酒都喝了半盅,才忽然发觉,对面其实并没往这边看过。
她对人的视线分外敏锐,譬如方才六公主林恪瞧了她四次,太后瞥了她一眼,都分外明晰。
但萧冉的确没有看过她。
连她身边那个小侍女青萍都不知跑到哪去了。
林忱拿着酒杯,单指摩挲着桌面,听着上边太后对入内的官眷说话。
那话在经传声的官员一层层向下传递。
官眷都落座了,对面仍是没动。
林忱将衣领向上提了提,喉间的伤疤在发痒,她转头的时候余光一扫,对面只是垂着头。
那面上是否有什么表情,她来不及细看。
因为不过这一个动作,她已觉得自己可笑,遂强令自己转开心神,不再关注。
很快,几次敬酒之后太极殿沸腾起来。
上边不至于声浪滔天,但已不是落针可闻的肃静。
林忱往上看去,敬酒不单是敬太后,还要敬皇帝,那年轻的帝王瞧着一副温柔像,眉眼明亮俊秀,并没有因着常年不见人便畏首畏尾。
他应对得当又气质清贵,很快叫某些蠢蠢欲动之人按捺不住。
那些被打压的风中残烛一般的世家纷纷前来,甚至还要叫女儿遥敬一杯。
在他们眼里,皇帝此次出席,乃是太后退却的信号。
林忱看了一会,颇觉无聊,往下转头,底下已小范围行起了酒令。这些人她大部分只见过画像,此时一一对去,倒还能打发时间。
青瓜在她耳边说道:“殿下一会还得一起合奏雅乐,那曲子可还记得?春江去后边取琴,想来也快回来了。”
她话完没一会,春江果然回来,只是面色不好。
“真是欺人太甚。”春江面有恨色,往旁边瞥了一眼,小声说道:“咱们的琴让人给换了!”
青瓜一惊。
春江继续道:“礼乐司的人只说原本那把坏了,死活只肯给咱们一把破的,这琴声我调过,倒是准的,只是事也太不成样子了。”
林忱给了个眼色,只示意她俩不要再议论。
“你觉得她们是受人指使?”
春江点头:“若非如此,一个宫人哪敢在这时候作怪。”
林忱回转过身子端起酒杯,不以为意:“既然如此,更不必管她。这样的盛会,因这样微末小事闹起来,对也成了错。”
青瓜还有点不忿:“那就这样算了?”
林忱看着她,没说话。
青瓜渐渐冷静下来,心想,也对,太后慧眼,怎会看不出这小小伎俩,到时总有人倒霉。
这样一想,心气也就平顺下来。
另一边,江清漪和林恪坐在一处,问:“九公主那两个侍女方才瞧了你好几次,怎么回事?”
林恪屈尊往那边白了一眼,嗤声道:“谁管她。”
江清漪便也不再问,只用附着手套的那只手掩着口,提醒道:“殿下请坐正。”
林恪很听她劝,立刻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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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至酣处,外边已换了月色,太极殿前集市灯火点点,第三层的贵眷们个个携手出游,文苑的宫女也有不少来凑热闹。
身份越是显贵的女眷越不便在外露面,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人间烟火。
林忱酒喝了三盅,面上有些发热。
她看见对面抖落了黑袍子,裙角飞快地离开了座位。
她酒意微醺,意识始终有一线牵引在此,一时间竟也想跟着起来。
青瓜唤了她一声,林忱眼前“唰”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