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打了个哈切,点着头进了轿子。
她拢着手,觉得昨晚的一切都纷乱异常。
那些快乐像是洞窟烟云,五光十色,却又脆弱虚无。
恍惚间,她竟做了个梦,梦见那枯树倒折的一天。
那一天,整个萧府都被红霞弥漫,唢呐明明吹得是喜乐,她听着却哀切。
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进门,那样年轻,容颜艳丽。
而自己的母亲,黄泉水里,却是无尽的冰冷寂寞。
萧正甫曾经说过,母亲是他心头挚爱,此生绝不续娶。
可短短三年之后,他便食言了。
萧冉冷漠地在梦里围观,锥心的感觉却还在。
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大闹婚堂,而是回到了自己和母亲的院落。
那里冷冷凄凄,晴空之上忽然闪现紫电,而后梨树倒下,纷纷的梨花如雪。
她给这晴空一震震动到心惊,醒来之后还是惊悸。
“到哪了?”
“还没进宫呢,姑娘再休息一会吧。”
萧冉靠在车壁上,紧拧眉心,觉得天命昭昭,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
她痛恨萧正甫,因为他伪善风流,可自己偏偏成了一样的人。
都是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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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上,内侍提着蒙蒙亮的黄灯笼,送身后的常侍往凌云殿去。
踏过汉白玉的石阶,涟娘正站在高台上等。
半月未见,她照旧是那身黑色的衣装,看着稍显刻板。
“这些日子,有什么不如意?”她打量着萧冉,仿佛要把人从外到内看穿。
萧冉掩去疲惫的神色,拉住她的胳膊。
“我带回了科举舞弊的苦主,千里押运回张家的人犯,正是功德圆满,哪会有烦心事。”
涟娘神情古怪地看着她,若有所指道:“你最好是。赵庭芳虽是你从云城带回来的,但太后昨夜看了奏章,准备把这事儿交给江清漪去处理。面上说是因你和赵从前的渊源,要你避嫌,但太后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我们走这几个月,文渊阁和太后跟前都是谁在做事,你得有个数。”
萧冉眨了眨眼睛,像扶不起的阿斗一样说出了那句名言。
“那有什么?我有姑姑。您跟着太后朝乾夕惕二十载,不是江家人挑拨几句就能翻起风浪的。”
涟娘这才真觉得不对劲。
若是往常,萧冉早该警惕,如今如此轻纵,不是心里装着别的事,就是故意在混淆视听。
她正想再问几句,凌云殿内却走出来一位面色皎白细眉俊眼的女子,正是议完科考案出来的江清漪。
“涟姑姑,萧常侍。”她见了个礼,随即离开。
两人这便得打住。
太后传召人一个接着一个,哪怕是在用早膳,也不肯稍歇片刻。
萧冉一内殿,便见太后倚在东边的小榻上,应是刚刚撤了桌,手里抖着水烟枪,那烟正一圈一圈的散开。
“回来了。”她说:“这来去几千里路,辛苦你了。”
萧冉连道不敢,太后叫她坐下,才开始垂听正事。
这一趟,除了平城事变这件大事,沿路自然少不了对各州道的考察,有贪墨严重的,偷懒耍滑的,正可撤下去一批。
虽说蛀虫是清不完的,但有人勤恳,总能保一时的清平。
萧冉汇报了半个时辰,总计整理出十七个准备撤职的。
太后不愿她给自己办事还遭人嫉恨,于是打算年后监察院考绩,再将他们撤职查办,正好琢磨下调任的人选。
直到将大小事都议妥,太后才提到平城张氏。
“张家此次以谋反入罪,上京能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