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纳罕地跟着,等她气平些了才问:“怎么这样气?”

萧冉板着脸,道:“一日之间碰到两个不想见的人,可不是晦气吗?”

她也没了再游街的心思,绕了个路,赶忙回驿馆。

又走了一段,直至快到门口,这才找回些冷静来。

“你别以为我是轻慢他一身褴褛。”萧冉对林忱解释道:“那人是个神童,家里没钱供他读书,但凭着旁听,十几岁上就中了举人。”

“因着这个,在他进京考试的时候,我父亲亲自见了他一面。”她说到这,泛出些冷笑:“然后,便有了两家许婚的意思。”

林忱大吃一惊,回忆起徐夫人对萧正甫的评价。

她说,此人朋党甚多,为人机巧,且贪慕权势,绝非世俗意义上的文人清流。

果然,萧冉哼了声:“他说此人有宰府之才,他日必成大器。”

“真是笑话。我七岁进宫,宰相不知见了几个,别说他现在只是寒门子弟,便是王宫贵戚,我也不想攀附。我想着,老爷子不过是趁着我年纪小,想早点把我打发出去,免得再丢他的脸。”

林忱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叹了一声。

“那么此事后来是如何解决的?”

“自然只能求太后出面。”她道:“这事过去三年多了,当日赵庭芳进京取士,偏不巧父亲死了,他又得回家守孝三年,如今谁知道有没有再考。”

林忱点点头,忽然想起这些日子来,她对父亲诸多埋怨,却从未提过母亲。

正欲问,萧冉却心情不佳,不愿再谈,抬脚进屋去了。

直到夜半,云城旁淮河上的灯都亮了,人才又露面。

她已换上了绣禽文蟒的红色官服,却头上未着冠帽,只是以金冠束了,显得很利落。

林忱早已得了青萍的知会,等在门前。她眼看着萧冉圾着木屐出来,懒洋洋地去套左脚的靴子,然而踩了三四下也没成功,情绪很不好的样子。

最后还是青萍急慌慌地上前替她整理妥当了。

萧冉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淡淡地问:“彭将军那边已经走了吗?”

青萍急道:“走了,姑娘。人家比咱们还早一刻,哪有主人请客反而姗姗来迟的道理。”

萧冉微笑着,不太经心地说:“彭将军不是迂腐之人。我与她吃饭,是宾主尽欢,犯不着那些虚礼。”

她说着,到廊下拉住林忱,非把人家拢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一只,紧紧攥在手里。

“小师父,你久居山中,不知道什么是繁华富贵温柔乡。今日便带你去玩玩,说不准就乐不思蜀了呢。”

林忱体察她心情,没说反驳的话。

两人上了马车,很快到了云城江左的醉香楼。

车由静处来,宛如辘辘驶进魔都仙境,江上香风阵阵,泛着潮的水雾映着盈盈点点的灯舟,天上也高高飘起橙红的灯笼。

水天相接处一片黑暗,暗处传来袅袅丝竹声。

贵人车马如龙,宾朋相聚,身后仆从如云。

林忱下车,的确恍了神,没想到小小云城也有这样奢侈的享乐之地。

“走吧。”萧冉携着她的手,指着一座画舫:“我今日点了几出戏,是当地有名的班子。”

林忱道:“大人的薪俸看来很充裕。”

萧冉哀叹道:“若非这一趟是宫中拨款,只怕我半年的薪俸也吃不上这儿一盅酒。”

她们登舟,见彭英莲果然已经等在船上

“将军。”萧冉一扫登舟前的萎靡,精神地迎上去。

两人一番厮见,彭英莲笑道:“这些日子忙着整顿军务,每天也不在驿馆,没空拜会常侍。”

她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