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此时才是彻底怔住了,她眼睁睁看着林忱远去,那飘摇宽大的白袍衬着纤长的四肢,只给人一种要遗世登仙的寂寞之感。

抛弃?

萧冉仔细回味这两个字,觉得自己也被悲伤所裹挟起来。方才生杀夺予的快感不过一瞬,细想起来才是不寒而栗。

窗外的雨飘进来,她默默回屋关门,不一会儿,门外锦衣卫来报。

“常侍,贼人共十一人,只留下两个活口。”少年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萧冉坐在桌边,神情落寞地叫他进来。

来人还身着出行仪仗用的飞鱼服,腰间按着一柄直刃,正是那日挡住张候的少年。

“竹秀。”萧冉打起精神说:“做得好,不枉裴将军向太后举荐你。”

竹秀笑了下,染血的面上却带着憨气。

萧冉也看出他为人有些木讷,于是交代了后续的事,便摆摆手让他下去。

竹秀走到门口,却又听得后面问:“张家的人…有没有撑不住的?”

他想了想,老实说:“囚犯人人需带枷,张家的老爷子前几日就烧起来了,女人反倒还好些。”

萧冉敲着桌面不再说话,竹秀也就告退了。

过了会,二楼的窗子打开,那远目镜探到雨中。

朦胧的玻璃下,远处泥泞的大雨里,囚车东倒西歪了一片,昔日风光无匹的平城张氏困顿挣扎。

看不清的几个人影为了躲雨,将木枷举在头顶,将身缩成一小团。

萧冉看了好一会,随后一把关上了窗。

**

彭英莲在云城整理军务半个月,仪仗也就在此停了半个月。

每每林忱问起什么时候开拔去上京,都落不着准话。

萧冉最近也格外安分,吹琴鼓乐的伶人一概不看,每天只在驿馆里替涟娘盘核桃。

直到一个人来。

那天林忱正在院里的秋千上闲坐,春日融融,驿馆人来人往。

一匹黑色骏马穿街过市,溜溜哒哒地停在驿馆门口。

林忱双脚着地,双臂夹着秋千上的枯藤往前探身子。

驿馆的衙役上去盘问,将那人挡了大半。

林忱只断续听到几句,要见萧常侍的话。

她听了一会,有点失了兴趣。正准备回屋,那人却晃地一下脱开了衙役,进院来了。

他一露面,林忱便不由得停了脚。

此人手中拿了把团扇,清风朗月般穿过人群。瞧着年纪不大,最妙的是那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微妙气质。

一个少年,只要有了男子气,难免显得粗俗。而这人不但柔雅,甚至显得有些脆弱,仿佛触之即溃的冰雕雪像。

实在是造化钟爱的杰作。

林忱有些失神,只是还来不及反应,身旁就传来一声装模作样的惊呼。

“呀!江公子!”

林忱与前面那人一齐转头,只见萧冉匆匆从楼里出来,手里还抓着两个核桃。

“什么风能吹得动你来。”萧冉仿佛长了双顺风耳,才能赶到的这么及时。

她把林忱稍微拉到自己身边,皮笑肉不笑:“京城的园子不好玩吗?云城这地儿偏僻,江公子一个人就来了?”

江言清很有些羞怯的样子,答道:“常侍迟迟不归京,涟姑姑连发三封信催,连太后也惊动了,自然就打发我来看看。”

萧冉轻笑了下:“过了今日,请彭将军一顿,便要往京城去了。”她说着,叫人出来安顿江言清,连面子上的寒暄都免了。

人进去,她也不跟着,只拉了林忱出门,往闹市里走。

车水马龙之间,两人拐到一处摊子。萧冉才说:“看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