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满正同她对坐案几两侧, 闻见了烟味, 关下窗便要下榻去。

林恪却伸手越过案几按住她, 问:“干嘛去?”

江月满没看她的眼睛。

她移开林恪的手,随意地像是要出去信步闲逛,说:“殿下近日忧思,已经病了, 那边的事就不要再操心。这些日子挑个钟意的驸马爷, 从宫里搬出去, 日后也免受桎梏。”

说完, 便踏步要走。

林恪偏不让人走,她急切地从内室追出去, 撞翻了室内的灯架,跑得太快,秋风又有些冷, 不由得咳起来, 越咳越厉害,还不肯停下。

江月满只得站下了。

林恪的声音打着颤:“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是又要去干那些遗臭万年的恶事!”她的泪在眼里打转, 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我不在乎你杀了谁, 也不在乎你要夺了谁的前程,毁走多少骨血团圆。但是你告诉过我,成玉一定会成功,所以你不想去争。既然如此,你现在掺合进去又是做什么?”

江月满半转过头来,纤细的眉眼很疏淡。

她没有说话,林恪便又问她:“抛开这些不提,你也说过,你同我一样仰慕皇祖母,不愿意破坏她的大计!”

她的声音穿过被烈火鼓动的狂风,扑向江月满。

“成玉殿下要做的事利于千秋万代,臣不能染指…”

“待到文渊昌盛,许多人自可以在这棵大树下逍遥快活…”

“到那时,也许公主也可以寻觅一桩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不必困在朱雀阁、困在皇宫之中了。”

江月满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不知如何作答。

她再算无遗策,最终仍是被命运推着走,在明天来临之前,没有人知道降下的会是雷雨还是日光。

她张了张口,竟有一瞬间的懦弱,说:“殿下,臣是为了…”

“住口!”林恪厉声喝止住她,咬着牙道:“不许说是为了我。”

她的眼眸映着远处的火光,怒而烈得也像有火焰在烧,她惟恐江月满说出这都是为了她的话。

这般千秋罪业,这般因果,她承受不起。

江月满怔了怔,看见了她腮边的泪。

晶莹一点雪上痕,迅速消弭溃散。

“我…是为了我自己。”江月满终于攥紧了手,冷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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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天明的时候,宫内的火才熄了,裴郁连带着几名禁军执事落狱待审。

江月满盘算了许久的手段终于成功。

她这些日子又是封门又是大肆宣扬王府与萧家联姻的消息,正是为了逼宫内的禁军动手。

裴郁是林忱的心腹,秉承着主人的意志。

主辱臣死,王府下聘的消息一经传出,即便是云城那边没有传来消息,他必然也会有放手一搏的心思。

至少,他会想着将萧冉送出京城。

江月满本来还担心他收到了勒令不会动手,看来隔绝与封锁消息成效还是很斐然的。

也不知是公主府没能递消息给他,还是萧冉并没能想到这一层。

总而言之,经此一役,上京的军备势力不再割裂,她可以暂且放心,那些文臣做事也会更服帖。

又过三五日,云城传来了消息军队撤了,浩浩汤汤的人流拔营往平城的方向而去。

上京因此而欢欣沸腾,即便大家都知道这兴许是划江而治的信号,又或许是战乱再起的标志,但至少眼前的危机解除,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在这欢庆的日子,唯江月满还是老样子,朝中倾向肃王登基的一党渐渐多起来,她所应之事就在眼前,人却又渐渐从朝中隐去了。

是日,她来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