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没理她,匆匆闪身没了人影。
半月前,鸢儿给她来信,得知香山寺要来张家祝祷,才说明了迎自己做小的人正是张家次子。
当初她那酒鬼爹并没刻意打听姑娘要卖给谁,左右有人伢子经手,只把人一塞拿了银子了事。
鸢儿在张府前两个月并没见到主家,因此糊里糊涂地直到最近才弄清这个张家便是赫赫有名的平城张氏。
她年纪不够,终日被养在院子里,根本见不到张家长辈,更不知住持与张家的关系,乍一得知香山寺的消息,简直喜极而泣。
本当初以为一别便是终身,不存着再见故友的心思。不想如今短短三个月,便能再会。
林忱手里捧着山下醉芳斋买来的点心,与她同喜。
毕竟这世上,她也仅剩下这么一个朋友,值得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
她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她不知鸢儿过得好不好,但她自己确实是矛盾的。
既说要清心寡欲,却又难以放任生活自然的流向。
终究是怕落于下风,不能如佛般砥砺、忍受,无论是羞辱还是膜拜。
她来到院门前,正想着点心会不会有些凉,便听见里边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
“这贱人…我拿了几样东西怎么…这样的日子…晦气…”
林忱刹然脸色一变。
“人都被卖到窑子里去了,你这丫头还犟什么?”
她浑身的血一凉,一把推开虚掩的门。
里面哭啼的小丫头和穿红着绿的金钗女子一同看过来。
林忱只觉得自己面上发冷,口舌发干,她缓了好一会,才涩声道:“敢问鸢娘子可是住在此处?我们住持吩咐我来给她送些东西。”
金钗女子冷哼了声,浮了粉的脸上莫名得意。
小丫头哭诉道:“大娘子昨天把她绑走了,不知绑到哪去了…”
林忱头脑中嗡鸣着,混乱着。
失落与难过在短短的时间内退居次位,焦急首当其冲。
她手心发汗,什么也没说便退出院子合上了门。
终究是有这一天…林忱莫名想到。
那些鬼影幢幢的旧事袭来,她想起幼时,徐夫人带着她和她娘,在一户大宅院里艰难求生。
她们隐姓埋名,隐忍再三,却还是被算计,被赶到了千里之外的平城。
她忘记了细节,但旧日的恐怖涌上来,依旧让她心寒。
她该怎么做,或者她能怎么做。
张家乃是平城豪族,不像一介知州那样好贿赂,唯一与张家有联系的便是住持,可她既已出家,便连家里的门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入。
难道要回头去求徐家吗?
林忱猛然摇了摇头,她深吸口气,推门回屋。
屋子里,小尼姑们还在欢欢笑笑,只有静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边,还要强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她见林忱回来了,立马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姿态。
见林忱在看她,更是不甘示弱地对视回去。
“你看什么?”她气哄哄道。
林忱皱着眉坐到她身边,没说话。
她平日里便冷淡不好接近,现下更是添了几分凛然。静思以为她要找自己麻烦,便闪身准备走人。
林忱拉住她,眼神盯得她心里发毛。
“你既说自己随住持来过张府,那可认得张府能说得上话的人?”林忱问道。
静思顿住,随后梗着脖子道:“我自然认得。”
“真的?”
“真的!”静思不耐道:“你敢看不起人?”
林忱拢着手:“该不会是外边砍柴或者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