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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一敛而尽。
这瞬间翻脸的功夫她练了多年,如今也算大成,刘秘被她那双眸色浅淡的眼睛一扫,一下子跪到在地上。
“胆子这么小,却敢办这么大的事,刘郡守,我该怎么评价你好呢?”萧冉走到他面前,脚尖踢了踢另一侧五体投地许久的监管。
“还有你,今年才上任,就敢狮子大张口。到底是吞了多少钱,能让安西十县的堤坝毁了八处。”
监管完全没明白,上京来的常侍何以刚来就认定是堤坝被毁是因为官员侵吞公款,明明是完全没证据的事。
想给一旁的刘秘递个眼神、通通眼风,眼睛都挤酸了对方也不看他一眼。
身后的郑鲁才轻轻咳了一声。
刘秘猛然叩首,倒豆子似的道:“真的没有多少、真的没有多少,监管拿了三成,我拿了一成,都用来买粮食了,”
一旁的监管:“……”
叩头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又快又响,萧冉都有点烦了。
“行了,买粮食?买什么粮食,好大的善心!你要是真有心,朝廷发的粮食不够你赈济百姓?”
她这几句话又快又冲,刘秘早已瘫在地上化作了一滩泥。
监管虽不明所以,但被出卖的怒气全冲着刘秘去,加之想给自己找补,遂说:“常侍大人,小人真是冤枉啊!明明是郡守说,匪类猖獗,若不向山中孝敬钱粮,安西必起大乱,所以修堤的银子五成都给了山里…”
萧冉背在身后的手抖了一下。
很好,五成给了山匪,一成收入郡守府,三成送给监管做人情,加上没有说出来的克扣,用在正途上的银子可还够得上一成?
郑鲁才疾速膝行上前,扶住哭泣不止的刘秘,也勉为其难地掉了两滴眼泪。
“郡守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安西的百姓!”
他冲着监管吼了一句,又对萧冉道:“此地的匪类确实猖獗,他们横行乡里,糟践百姓的牛羊田产,官府每每派兵攻打,他们就躲进山里,加之窝点隐秘,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
萧冉漠然向下俯视:“是没办法,还是想缩头?你倒够护着你主子,陪他办蠢事替他冒风险不说,此刻还敢狡辩。”
刘秘感动于郑鲁才替他说话,哆哆嗦嗦地说:“是真的,安西如今的粮仓这么空,就是因为山匪长期打家劫舍,为了百姓的安全,不得不把官仓里的粮食给他们。”
萧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讽刺道:“官儿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算到头了。”
郑鲁才先前就透露,这刘秘还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太过软弱,在太平地界尚要受下边人的欺负,何况是面对凶神恶煞的山匪。
眼看着两个人把自己洗得白莲花一般,监管甚为不忿,指着刘秘恨道:“根本是一派胡言,此人早就与山匪暗通款曲,当初我到此地,他便说‘监管年年来年年走,山匪却在此处扎根’,因此要我拿了银子就不要多管闲事,他好认贼作父,隔三差五地往山里跑。”
刘秘慌里慌张地刚要说话,郑鲁才就按住他,抢白道:“即便与匪类虚与委蛇,那也是为了探听到匪窝的位置,再说,我们郡守大人而今已经得知了他们扎寨何处,怎么也该功过相抵!”
这一句高高地把刘秘架到了火上,偏他自己还懵然不知,心里甚至觉得郑鲁才说的有道理。
萧冉心里火热,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是么…那郡守大人可要好好想想再说,要是到了地方抓不住人,你自己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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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坐在驿舍的窗边。
竹秀收到锦衣卫传来的消息,上前报道:“景阳寨的主力位置已经探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