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无奈地放下书,转而看她。
萧冉一骨碌翻起来,道:“殿下方才嘲笑我,我不高兴了。”
她爬过去捏林忱的脸,正色道:“说什么读杂书不好,这都是那些古板迂腐之人才有的偏见。”
林忱轻轻挥开她的手,敷衍道:“那我错了,好不好?”
“不好!”萧冉气鼓鼓地盯着她:“难道殿下也觉得读那些治国理政的圣贤书比消遣的闲情话本更高贵吗?”
林忱静默。
“写情言事,自有一种道理,写得好了,自然也可以成一家之言。”过了半晌,她才说。
萧冉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再说,那些什么圣贤书都是臭男人写的,我才不要看呢。”
林忱笑笑:“这又关男女之别了?”
“那是自然。”萧冉说得条条有理:“单是请殿下自观,你读的书多,身上是不是难免有许多男人观念?”
林忱顺着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还有,若是为了学习读书也就罢了,可若为了消遣读这些书,我就真的不懂了。别说是这些满篇大道理的话,就是我读的那些话本里也难免渗透着男人令人作呕的幻想。男女处境有别,男人的困境和女人的困境大不相同,所有的书都是为了解决男人的困境或者是满足男人欲望的妖言,女人看了只觉得可笑。”
林忱听了这话,不由沉思半晌,说:“正是如此,女人没办法在这些书里安身,她们的不幸也从来没有被立书撰言。”
萧冉一拍手,说:“我就知道殿下能懂得我。”
她笑得那么鲜活,令林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枝正在盛放的春花。
萧冉就是这样,她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如此敏锐地察觉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林忱唯愿自己能保住她这仅存的天真。
她正欲靠近了,贴近那灿若明霞的面颊,窗外却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拍掌。
那人冷不防地靠近车帘,说:“萧常侍说得好啊!”
车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分开了。
林忱掀帘,略有愠怒地问:“李先生应该在后边随行,怎么出来了?”
李仁没骑马,反而骑着一头小青驴,因此正好同帘后的林忱平视。
“我找了殿下有一会了,结果前面那车里是空的。”他赞叹道:“殿下真是谨慎啊,如此即便有人心怀不轨想要行刺,这么多车队,找起来只怕怕难上加难。”
林忱虽然还是不高兴,可也不过一拂袖,请他上来说话。
李仁先对萧冉温和地笑了笑,转头又向她道:“之所以着急找殿下,是怕殿下因着举荐我的人,心里存了芥蒂,到时侯上下不一心,事情拖着不好办,得提前解释清楚才好。”
萧冉看着他一把花白的胡子,玩笑着说:“那你倒说说,是因为什么?”
李仁待年轻人总是没个正经,像讲什么秘密似的,说:“江常侍这两年不是喜欢在翰林修书吗,我与她因此相识。可能是江常侍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在水利方面还是有点造化的,因此早就有过要我去督修堤坝的意思。”
萧冉也把声音放低了,问:“她修什么书呢?”
李仁一边点着头,一边比了个拇指:“好书…好书,等修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忱打断了两个人的眉眼官司,道:“先生多虑了,我若是真不信你,起行时便不会带上你。此去安西,修坝只是其一,最要紧的一点还是要查出年年决堤的内幕,我知道先生不但精通水利,官场人情之事也颇为练达,这会儿可有打算?”
李仁沉吟了一会,先问:“殿下的意思呢?”
“先生多年来游遍天下,应当很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