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透过她眼里的雾,看到了害怕,还有木茫。

视线下移,她白皙脖颈处红得惊人,上方缀着的几颗水泡,刺痛他的眼。

“痛吗?”他瞳仁颤了颤。

又低低追问:“怎么烫的?”

姜妧思绪陡然回笼,下意识害怕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低下脑袋,没有回答他,提起裙裾,转身匆匆离去。

素湘向来是个藏不住喜怒的,狠狠剜了他一眼。

“查一查她今日做了什么。”谢岑淡声向白缨吩咐。

是夜,大雪纷飞,将一切都裹进了冰冷的素白里。

门帘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外屋的素湘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二公子,这么晚您来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缨打断:“嘘,你且去门外守着。”

姜妧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都顾不上穿好鞋袜,手忙脚乱掀开榻帘,匆匆下榻。

一抬头,正好撞入谢岑漆黑眸里。

“你受了委屈,为何不告诉我?”谢岑掀开门帘,朝里走来。

姜妧倒退两步,慌得乱了语序:“天都暗了,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来,你。”

谢岑明白她的意思。

紧凝只穿着寝衣的她,她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都被冻红了。

“来时路无人看见。”他走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姜妧不停摇头,嘴里反复念叨:“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谢岑收了收臂力,撩起榻边帘,将她稳稳抱在榻上。

白缨向他禀报,她今日晨时在静和堂被热汤烫伤了。

谢岑偏眸,烫到的位置,刚好是他昨日碰过的地方。

这件事绝非偶然,但查遍了在场所有下人,得到的却只是千篇一律的托词,一个丫鬟滑了脚,不小心烫到少夫人了。

许氏突然声称要在院里为三叔公抄经念佛,直至年前不出门。

“妧妧。”谢岑低唤。

轻轻捉住她冰冷的脚踝。

姜妧被他这样一抓,害怕的看向他,又很快侧过头。

“我没有受委屈。”

她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告诉他。

谢岑眸子像是被墨色浸染,黯了一黯。

良久。

他才淡淡“嗯”了一声。

烫到那个位置,他隐约能猜测到一点发生了什么事。

姜妧忽地感受到脚踝处,传来柔软帕子的轻拭。她身体本能瑟缩了一下,缓缓看去。

......

他那双清癯漂亮的手,平日里执笔的手,正在为她擦拭脚。

姜妧似是不敢信,错愕震惊地朝他看去。

昏黄烛光映照着他清隽的侧脸,微微低着头,长睫遮住了他眼里的神色,看不见半点情绪。

“谢大人?”她缩了缩脚。

谢岑像是惊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手中动作一顿,将她塞进被窝里,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

“药。”

姜妧没有去接,把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

他语调冷硬,仿佛刚才那个替她擦脚的人不是他。

“这药是西域进贡而来,比普通药好用。”谢岑面色平静,将药不动神色放在她枕边。

他不知道静和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委屈。

“谢谢。”被窝里传来她闷闷的,又带着几分疏离意味的声音。

谢岑抬手,即将落在被褥上时,又收回了手。

“若你不喜欢待在谢府。”他语气稍顿。

姜妧眸色亮了亮,瞬间露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