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溅出些许,洇湿了桌面。

姜妧眸里怒焰灼灼,滚烫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落,唇齿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谢岑忽感唇上的痛咬,半睁开眸。

眸里的欲色还未消散。

姜妧湿漉漉的目光狠狠瞪他,唇上麻胀的感觉让她觉得羞辱。

他唇稍稍撤开些许,低低的嗓音里隐隐克制:“妧妧。”

“你无耻!”姜妧的眼像凌晨的雨雾,嗓音带着哭腔吼出这三个字。

她等了他三年,却从未盼来他只言片语的书信。

他如今这般,想来只不过是高高在上、习惯掌控一切的心性在作祟,不曾考虑她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被随意摆弄的蝼蚁,毫无尊严可言。

谢岑沉默。

无耻?

他已经很克制了。

指腹轻拭她脸颊上的泪水,他眸里被墨色侵染,让人窥不清情绪。

眸底那点幽微的火,燃烧又熄灭。

熄灭又燃烧。

徒留一片晦涩的死寂。

姜妧不想让他手触碰,惶急摇着脑袋,发簪松动,几缕青丝凌乱地散落在白皙的颈边。

他面上不见丝毫怒意,始终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上唇伤口边缘,隐隐泛着红。

那星点的红,在清隽面庞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诱惑,清冷气质都被染上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公子,老夫人唤您。”

门外传来白缨的声音。

他箍着她的手,缓缓松了几分劲。

姜妧毫不迟疑挣脱束缚,仓惶逃离。

谢岑凝着案桌上,她发间掉落的珠花。

他偏过头,瞧见她背影狼狈不堪,匆匆忙忙掀开帘子奔了出去。

帘子又落下,谢岑拾起珠花,轻轻握在手中。

随后,他从案桌上一堆文书里抽出放妻书,纸张在他指尖摩挲而过,微微作响。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幽深起来。

喜欢避是吗?

静和堂。

老夫人坐在上首,见谢岑来,慈祥笑着:“岑儿,此番唤你前来,是念着妧丫头身子已见好,你若得闲,便引她去探探你兄长,莫让二人疏了情分。”

谢岑眉梢眼角寒意凝结,并未落座。

老夫人一心牵挂着事儿,未曾察觉到他的异样。

只语气微沉,忧虑之色渐浓:“关于你兄长,你且细思,可有法子将他救出昭狱?”

“兄长不肯说出实情,孙儿有心无力。”谢岑神色漠然。

老夫人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兄长到底在想什么。”

言罢,她敛起神思,抬眸望向谢岑,这才发现他唇上的伤口,红得刺目。

老夫人容色微变:“你唇畔这...怎的又伤了?”

“女人咬的。”谢岑语调平平,未曾有半分情绪起伏。

“......”老夫人一时语塞。

良久的沉默过后。

老夫人忍不住开口,声音沉怒:“女人咬的?”

谢岑淡淡应了一声“嗯”。

老夫人言辞犀利斥责:“岑儿,你是首辅,又是天子之师,怎能如此荒唐!

你应慎守己身,这般不顾体统,若传于市井,让旁人如何看你!”

老夫人越说越气,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几下。

谢岑神色从容,声淡如缕:“孙儿心里有数。”

唇畔的伤,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被咬伤的,倒不如直接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