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妧在空枕余温中醒来,和往常一样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素缃捧着香炉进来时,正瞧见姑娘倚在小榻上翻看账册。
姜妧眉间蹙起浅痕,指尖划过账册上刺目的小字,香铺亏损三百两。
一缕青烟缓慢升腾。
“素缃,你熏的什么香?”姜妧鼻端微动。
素缃盖好炉盖,“是白公子给的。”
姜妧抬眼瞧着她,“你又遇见他了?”
素缃上前整理着账册:“这些日子我去南街铺子时,总会遇见白公子。”
姜妧不动声色又听小姑娘说起趣事:“之前遇见他时,他缠着我问是不是有一个双生兄长。”
“那你告诉他真相了吗?”姜妧慢条斯理蘸着砚中残墨。
“奴婢说家中确有兄长,如今在塞外贩马。”素缃抱着账册弯眉笑着,“那笨人竟当真了,昨儿还赠了块奇楠说给我兄长制鞍鞯。”
姜妧掩嘴轻笑:“若他知晓你诓他该如何?”
素缃缓慢放好账册,“他难不成还要将奇楠讨回去不成?”
姜妧笔尖微顿,“兄长”在塞外,白文舟为何不将奇楠寄往驿站?反倒是给了素缃?
素湘看见姑娘笔尖一直悬在香铺亏损三百两处,眼眸流转,“姑娘,白公子就是做香料生意的商人,我们何不与他合作?”
姜妧思绪回拢,思索了一番,弯唇:“好素缃,这还得你从中与白公子说道说道。”
素缃不明所以,眉峰轻挑:“这有何难?”
姜妧托着腮,凝着她离去的背影。
“二少夫人,唇上沾墨渍了。”青琅抱着刚从西街拿回来的账匣。
姜妧慌忙撂下狼毫,指尖胡乱蹭拭。
青琅瞧见晕开的胡须,忙垂首掩去眼底笑意,“二少夫人方才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姜妧喃喃自语:“素缃这丫头也要满十八了。”
“二少夫人准备为素缃说亲了?”青琅将账匣抱至她的案前,又笑着打趣,“她爆竹般的性子,寻常男子怕是受不住。”
姜妧抬眸看向他,犹记得素缃能打得青琅哇哇叫,眸中漾开一抹温软。
“那个人不是寻常男子。”
青琅指尖微滞,垂睫重复:“那个人?二少夫人是心中有人选了?”
姜妧又托起腮,认真回答:“这还要看素缃的意思。”
若她不喜,她也不会贸然开口。
青琅没有应声,只一味的从匣子里取出账册整理好。
几日后,姜妧跟着素缃去往茶楼。
“姜夫人。”白文舟搁下茶盏,起身做出请的手势。
姜妧忽觉戴的帷帽多余了,他早知素湘的身份,只不过是故意顺着素湘,没有拆穿。
素缃从未向他提及姑娘是谢家的二少夫人,此刻也没有怀疑他为何知晓姑娘姓姜。
都是老熟人,合作谈得极为愉快,最后白文舟笑着开口:
“如今我与师傅住在金梦瑶台,师傅最近又调制了几味香,不知姜夫人有兴趣去瞧瞧?”
“白公子盛情邀请,我自是愿意。”姜妧跟着他起身。
许久与伊大师未见,当初在西关时,没少受伊大师的照顾,她理应去拜访。
马车停至金梦瑶台,饶是姜妧与素缃再次步入,还是会被里面的辉煌景象晃了眼。
素缃搀着她上台阶,压低嗓音:“听闻金梦瑶台第四层住的都是贵人,没想到白公子他们会住到这儿。”
“他到底还与陆掌印合作了黄粱烬的生意。”姜妧拎起裙裾,跟在白文舟身后。
白文舟停在一扇门前,屈指叩了叩:“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