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浑身止不住颤抖。

牙齿咯咯打颤。

绝望地看着他,想要努力驱散眼中泪水,拼命眨眼,却怎么也看不清他。

亦看不清素湘,甚至连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姑娘,我从边外逃出来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我死了,才不会发出声音,因为那些坏人听见我挣扎声,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可单纯的素湘此刻只想着,刀穿透身体的那一刻,不管多痛也不能发出声音。

因为姑娘会担心。

姜妧仔细去听,努力去听,仍然听不到那个笨丫头的一点动静。

她全身的血液好像凝住了,每一次的呼吸被喉间涩痛哽住,几近窒息。

好像再也看不到整日嚷着要吃两碗饭的素湘,以及在院落照顾那些桔梗花的青琅了。

姜妧的呼吸逐渐沉重

随后被重重扔上马车,摔在冰冷的车板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姜柏山坐上马车,眼眸猩红:

“你不要再挣扎,为父不会伤你!”

姜妧拼命摇头,声音在布条的阻隔下显得破碎又模糊:

“你以为绑了我,姜策就能活命吗!”

姜柏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凑近她的耳朵,费力地听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端王上位,我儿自会有救!你以为就凭我一个人,敢绑你吗?”

第116章 世道

姜妧的眼泪在车板上洇出深色水痕,手腕早被麻绳磨得见了血。

端王?

他明日便要被押赴刑场斩首,又怎会上位?

“端王是陛下要处置的人。”她咽下喉间铁锈味,声音含糊不清,“绑了我又有何用?”

绑了她于陛下而言,没有一点威胁,就算让谢岑去了青崖又有何用,难道陛下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端王来救她?

痴人说梦,绝无可能。

谢岑同她讲过,陛下要的是帝师,是首辅,更是臣子,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容忍朝堂之上权势过大的人。

姜柏山空洞的眼珠转向车顶棚布,摊靠在车壁上,没有再去听她说了什么。

一路辗转,不知换乘了多少辆马车。

再一次被粗鲁扔上马车时,姜妧的狐裘早已沾满车辙泥浆。

腹中绞痛难忍,她面色苍白,蜷缩在霉味刺鼻的木板上。

虚弱地半阖着眸,长睫颤抖,意识在疼痛里逐渐涣散。

好像要死了。

可那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在告诉她,她还活着,还在残喘。

马车骤然急停,惯性使她的身体狠狠向前扑去,还未缓过神,便被人一把从马车上拽下,重重摔在雪地上。

积雪冰冷刺骨,瞬间浸透了她衣衫,寒意从肌肤直钻骨髓。

青崖风口极大,姜妧无力趴在雪地上,脸颊都沾上了雪花,与散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一双黑靴映入她模糊发黑的视线,慵懒的声音裹着冰碴落下:

“姜妧。”

她蜷缩在地,疼得直冒冷汗,没有力气抬头,寒风吹过,眼睫上的泪珠都结成了冰,刺得生疼,根本无法睁开眼。

听到耳熟的声音,姜妧在眩晕中扯动嘴角:“谢崇......”

声音被风雪覆盖。

谢崇眉头紧蹙,轻而易举将她从雪地里拎了起来,冷眼扫过那群蒙面人:“谁给你们的胆子动她?”

蒙面人用听不懂的西域语言低声交流着,似乎在质问到底是谁动了她。

良久,才听见为首的蒙面人说:“没有人动她。”

谢崇并未松手,垂眸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