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谢崇还被关在牢狱里,无法拜堂行礼,祖母生怕误了老道士所言,百年难遇的冲喜吉时,便让她与公鸡拜堂。

真是荒唐。

谢岑敛眸,面上是一贯的清冷模样。

“今日兄长大喜,人多事杂,小心有人趁机滋事,前院的陆掌印,务必盯紧了。”

“是,公子。”青琅应着,随他沿长廊离去。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雨滴洒落青石板,溅起水花,起起灭灭。

姜妧一早随着嬷嬷,前往静和堂老夫人处,去行敬茶礼。

尚未迈入门槛,便听到老夫人和蔼的声音:

“愿妧丫头可佑崇儿顺遂无虞,如今崇儿婚事妥当了,也该轮到岑儿了。”

丫鬟挑起珠帘:“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众人神色各异,嘴角噙着不明笑意,望向半掩的门帘处。

姜妧款步走进来,环了一圈人。

盈盈下拜:“见过祖母,公爹,婆母,两位婶婶。”

“好,好孩子,快起来罢,来祖母身边坐着。”老夫人笑容和善,细细打量她。

妧丫头虽曾被抱错,养在寻常百姓家,可这模样却生得极好,稍微施点儿粉黛,倒似那枝头梨花,美得清婉绝俗。

姜妧起身。

唇角挂着温婉笑容:“是。”

“岑儿今年二十,这婚事也该定下了。”婆母侯夫人提及儿子,眉梢隐现自豪。

老夫人点头:“原该早为他议亲,只是他这三年忙于朝中事务,无心娶妻。一年前先帝驾崩,全国举丧,诸事依制而行,便耽搁下来。”

姜妧唇角勉强扯出一点恬淡笑容,静静听着。

心稍静,便不受控制又开始想他。

说来也巧,他也姓谢,但她只知他的表字,可姓谢之人何其多,她轻晃脑袋,将他的模糊的身影逐出脑海。

不该念他。

“大嫂嫂。”四姑娘依偎在老夫人怀中,探着小脑袋望向姜妧。

老夫人这才发觉冷落了姜妧,语气沉重:“妧丫头,委屈你了,你本应欢欢喜喜嫁入府中。”

她知她受了天大委屈,可吉时不能错过,崇儿那孩子命中带煞,先后故去五位妻子……

姜妧浅笑摇头:“祖母,妧儿不觉得委屈,既已嫁入府中,便是与相公结下缘分。”

她向来会说好听话。

老夫人见她懂事乖巧,轻执丝帕,擦拭眼角:“好孩子,往后啊,好好过日子才是。”

姜妧强撑笑意,眼中泛起薄雾。

过日子,好好过日子......这话在耳边回响,绞得人心尖发颤。

她是该好好过日子了。

二夫人忙劝慰:“老祖宗,怎的说着说着就掉起泪儿来了。”

“老祖宗心慈,见猫儿狗儿委屈都怜,何况是妧丫头。”三夫人眼神轻蔑,打量姜妧。

哼,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之女,以为攀上定安侯府的高枝儿,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姜妧笑容更僵了。

二夫人睨了一眼寡居的三夫人,岔开话题:“岑儿平日里忙,今儿个可是不来拜见他嫂嫂了吗?”

“岑侄儿是首辅,又是幼帝之师,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暇来见他嫂嫂哟。”三夫人摇着纨扇笑。

婆母侯夫人微微蹙眉:“岑儿向来知礼,这长嫂敬茶是重要的礼数,他不会失了分寸。”

花厅廊檐下,一道颀长身影静立在半掩的雕花木门旁,珠帘遮掩下,身姿影影绰绰。

平日里清润疏离的眸,在瞧见她瞬间,出现了明显滞涩。

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几时,也不晓他听见了多少屋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