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不喜欢上京。
上京于她,并没有很好的回忆。
从被逼迫冲喜,与公鸡拜堂,后见到他,离开谢府,又被带到别院。
发生的每一件事。
都让她好难受。
好难受。
上京很繁华,亦很凉薄。
姜献明白她心中的担忧,可自己同样满心忧虑,苦笑着开口:“我被外放到岭南,大概率是不会被调回来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被外放的原因。
他并未得罪任何人,平日里和同僚相处也十分融洽,阿姐又是首辅大人的嫂嫂,那些人恭维谢家,连带着也对他客客气气。
众人都认为他要升职时,却突然被外放。
思来想去,这事蹊跷不已。
细细回想,从阿姐回来没过几天,便收到了外放的消息。
除了谢岑,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但他不知道,谢岑是何时发现自己喜欢阿姐的?
他对阿姐的喜欢,小心翼翼,连阿姐都不曾发觉。
“为什么笃定不会被调回来?”姜妧指尖紧了紧,担心又疑惑。
姜献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到底没有告诉她。
他不想让阿姐担心,更不想让阿姐因为自己,再跟谢岑扯上关系。
姜献扯出一点略显牵强的笑容:“上头一纸调令,将我派去岭南做地方推官。
那地方偏远,历任推官都没干出什么成绩,不是被弹劾就是主动请辞,我若是这几年没有被调回来,这官途也就算到头了,哪还有机会被调回来。”
他被刻意外放,能不能再回上京,全凭那人一句话。
姜妧怔愣。
若阿献没有被调回来的机会,乔雪娘一定会去岭南寻他。
乔雪娘一人将子女三个拉扯大,晚年,只剩下子女这个念想。
姜献思考许久,语气认真:“阿姐,我们可以先行去岭南安顿好,然后把娘接来,我查了制度,即便运气好,被调回京,最少也要三五年,若被调回,咱们再一道回来便是。”
他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清楚,那人恐怕不会调他回来。
姜妧听他如此安排,没有再犹豫。
次日,姜妧因下颌处的伤,继续戴上帷帽,照常前往绣铺。
踏入绣铺,她轻车熟路地开始整理店内陈设,擦拭柜台。
因天色尚早,此时并没有客人,其他的绣娘也还未来。
忽然,店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姜妧闻声抬眸,看向门口的方向 。
眸光瞬间凝滞。
谢岑迈着沉沉的步伐,一眼便瞧见她正在前方擦着柜台。
姜妧见是他,手中擦拭的动作顿住。
“你来所为何事?”
谢岑走到柜台前,修长漂亮的手在桌前一搁,手掌里的瓷瓶稳稳落在桌上。
“你昨日走得急,忘了拿药。”
姜妧视线移到瓷瓶上,下意识摸了摸下颌处的掐痕。
她垂眸,掩着眼底情绪。
语气淡淡,透着刻意的疏离:“我已经涂过药了。”
谢岑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疏离,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指骨落在她帷帽的薄纱上,修长手指勾住纱的边缘,极缓向上掀起。
姜妧乌睫颤了下,慌忙偏过头。
他的手蓦地一滞,目光凝在她偏过去的侧脸上。
另一手抚上她后颈,指腹隔着发丝,轻轻将她脑袋转了回来。
薄纱随着他指尖一寸寸向上滑动,最终被完全掀至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