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辘辘远去,谢崇终于压抑不住心头怒火,压低了声音,却字字含怒:“我且警告你,家人是我的底线,你我之间的交易,我自会信守承诺,助你登上那高位。”

端王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我承认,巴望着他有个好歹,可我还没蠢到亲自动手。我方才不过是轻轻试探着拍了拍他,谁晓得他竟孱弱得像薄纸一样,这怎能怪我?”

谢崇抿唇,心生疑惑,不知二弟怎么虚弱成这样。

端王见他不语,心里冤极了。

“待大事告成之后,你所求的,我定会奉上,你且想想,我何时骗过于你?”

谢崇不语。

幽长的回廊上,白缨满目忧忡。

“公子,莫不是那伤口又裂了?属下这便去唤青琅过来。”

谢岑神色恹恹,“不必,绛梧的记忆可恢复了?”

元日那夜,绛梧脑部受伤,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

白缨无奈摇头:“尚未恢复。”

他又道,“今日姜献又在府周围徘徊逗留。”

谢岑眸色涩暗,依稀记得之前妧妧说,姜献有了心仪的女子,可他暗中调查过,姜献分明未曾与任何女子有所往来,又何来所谓喜欢的女子?

忆起那日酒楼中举子的那场争执,再看姜献左臂的伤痕,那伤口的形态、位置,分明是他自己蓄意划下的。

如今这般频频在谢府附近流连不去,目的浅显而知。

他懒得再与他计较。

沿着长廊,一路回到松筠居,谢岑缓缓推开卧房门,随后沉默将房门阖上。

“公子……”

白缨欲言又止,声音带着几分怯懦。

却没有等到公子的回应,白缨随后咬紧牙关,一脸担心。

公子这是不要命了吗?

室内仅燃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晕摇曳,使得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黯淡朦胧。

谢岑轻轻拧动架子上的小花瓶,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地下室,隐隐传来淡淡的香气。

第77章 他想她了

幽谧暗室内,烛焰明灭摇曳,影影绰绰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

他抱着红嫁衣,侧眸凝视着榻上的木偶。

上前几步。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木偶的轮廓。

又极其小心地抱起木偶,将它依偎在自己的肩头。

少顷。

他又将木偶轻轻放在身前,指尖拈起红嫁衣,开始为她着衣。

想起那日与她的对话

“是喜欢织锦,还是妆花缎,潞绸。”他问。

“织锦华丽,妆花缎精美,潞绸质感上乘。”她答。

“依你看,哪个好?”他问。

“织锦用金线绣上寓意吉祥的图案,再配上潞绸做里衬,既显华丽又不失庄重,如何?”她答。

换好嫁衣后,他细细打量着木偶,手指顺着嫁衣的纹路慢慢摩挲,又沿着木偶的手臂缓缓下滑,最后与木偶的手十指相扣。

他轻轻晃了晃相扣的手。

轻声说

“织锦用金线绣上寓意吉祥的图案,再配上潞绸做里衬,既显华丽又不失庄重。”

......

谢岑的双臂轻轻环着木偶。

没有言语。

只是轻轻抱着,没有一点温度。

它没有温度,他亦失去了温度。

他的脸颊贴着木偶的脸颊,感受着冰冷的触感。

一个无心。

一个看似有心却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