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宴这时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微抿著唇坐在那儿,脸上的惊惶始终无法褪去。

难道这个人,越是到了绝境,反而越能做到旁人认为他绝不能做到的事?陌子淮忍不住猜测,一边试探著道:“既然皇上不想死,何不反击?”

“反击?”景承宴喃喃地重复著他的话,最後双眼微微地亮了,“对,朕要反击。”

听他说得凶狠,陌子淮心中又是一动,只是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那皇上是作如何打算?”

景承宴沈默了,最後看了抬眼看了他一会,慢慢垂下了眼:“朕不知道。”

声音不大,听不出是彷徨还是沮丧,陌子淮甚至有些揣摩不透景承宴这时的意图,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再信任自己,不愿说出来。

最後陌子淮下了决心:“那皇上,可愿与子淮合作?”

“合作?”景承宴似乎有些意外,最後看著陌子淮,呵呵地笑了出来。

“你不信?”陌子淮也有些意外了,他总觉得此时的景承宴跟平时大不相同,竟然让他生出一种这个人无法捉摸的错觉来。他不知道这只是景承宴承受打击後的转变,还是这个人真的有所掩藏。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景承宴并不知道一瞬间陌子淮心中已经闪过多少念头,听到他的问话,也只是笑了笑:“你要怎麽合作?你说,朕听你的。”

这话里透著一丝情意,一如过去很多次,他认认真真地对陌子淮说的话一样。

陌子淮心中又被轻微地触动了一下,最後他从怀里贴身处,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玉扳指。

景承宴看了一眼那个玉扳指,道:“还不如朕赏你的。”

陌子淮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将那玉扳指塞到他手心里,而後极轻地道:“子淮不信皇上一点後路都不留,只要皇上的人能出去,城外谷明山上有个寺庙,把这个玉扳指交给庙中负责夥食的火头僧,他自会知道该怎麽做。”

景承宴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最後甚至好奇地把它套到了自己的手上去,却没有马上回应陌子淮的话。

“颜信只怕已经叛了,皇上可以倚仗的也就只有萧将军,我在陌国也有内应,到时只要萧将军与我的人联手,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景承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好久才道:“胜了之後呢?”

陌子淮怔了一下,只是没等他回答,景承宴便又道:“好,我试试看。”

陌子淮看著他把玉扳指收入怀里,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却总是有点微妙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这一天留的时间并不长,晚饭过後,那两个侍卫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请他回雅园休息。

已经交代的东西都交代清楚了,景承宴看起来也一直没精打采的,陌子淮也没有要继续留下去的意思,便跟著两人回到了雅园。

之後一连数日,每天傍晚,陌子淮都会到景承宴那儿坐一坐,吃过晚饭才回到雅园中。

景承宴只提过一次,说是已经吩咐了人带著玉扳指出宫,只是一直没有回音,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顺利。

两人相处倒是比从前要平和,偶尔陌子淮也会顺著景承宴的话说上几句,好象景承宴挨的那一剑也同时戳破了两人之间的隔膜,有时陌子淮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来,好象过去种种如梦里云烟,眼前的人不过是自己儿时玩伴,多年以後重逢,自可杯酒谈笑,抿尽恩仇。

这夜回到雅园,比平时要晚一些,走在雅园的小道上时,不经意地看到远处南院的点点灯火,他心中微动,便顿了顿脚步,往南院拐了过去。

“公子!”跟在他身旁的两个侍卫顿时紧张了起来。

陌子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