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宁军几乎尽数折在南门下,只有三人按照您的吩咐放出城去了。现在城门已关,二爷正带著人扫荡余孽,粗略清点过,生还者应该不足十人。”
陵尚悯靠坐在椅子上,听著跟前身穿灰衣的青年一一禀告著,等对方停下来了,他才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
禀告的人也不急,说完了便垂手等在一旁。
过了半晌,陵尚悯才开口道:“清柳那边如何?”
“还未通传,但是今晚兆宁军攻城前,清柳公子似乎自己爬到屋顶上去了,直到大局既定才下来,恐怕他已经看到全过程了。”
“哦?”陵尚悯忍不住挑了眉,笑道,“爬到屋顶上看?他倒是好兴致啊。”
那青年张了张口,似乎有什麽要说,最後却只是赔笑了一声,没多话。
“有话要说?”
那青年又迟疑了一下,才道:“除了清柳公子,子淮公子也上屋顶了。”
陵尚悯皱了皱眉:“雅园不是加重了看守麽,怎麽还能让陌子淮随意跑来跑去?”
“是属下疏忽。”青年垂首。
陵尚悯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他退下。直到青年退出了房间,陵尚悯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阴沈。
“陌子淮……”
☆、柳色藏春(五十三)
五十三
大景靖和五年初秋,兆宁王次子景曜於京中离奇暴毙,不日,随军攻城,天子震怒。又三日,辅国将军陵尚礼率兵出战,一万兆宁随军尽殁於城门之下。
又半月,兆宁大哀,兆宁王以上京求见天子以讨公道为由,率精兵二十万,直奔京都,八方藩王相继应和,各有异动。一时间,似有烽烟骤起,天下人心皆动。
陌子淮放下手中信笺,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并不在他意料之外,早在那天夜里,跟傅清柳并肩坐在屋顶上看兆宁军覆没在城门之下,他就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一切。
之後便该是四方皆乱,最终景承宴与景仲会拼得两败俱伤。傅清柳要等著做那在後的黄雀,他也一样。
然後事情真的按著预想一步步实现时,他却开始觉得不安了。
似乎有什麽错了。
心中不只一次升起这样的感觉,陌子淮将写著信报的纸笺又拿了起来,反反复复地又看了一阵,才慢慢地将它揉入手心。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陌子淮心中一动,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桐见的声音:“公子。”
“进来吧。”
桐见应声推门走了进来,陌子淮抬头看向他,很轻易便能穿过桐见看到他身後的景象。屋前门外,都是凝神戒备的侍卫,有一人似是刚搜过桐见的身,正从门前台阶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陌子淮眼神微冷,不再看那些侍卫,转过身,示意桐见关门。
桐见走进屋内,回身掩门,门外的侍卫也并没有上前阻止,桐见又往屋内走了几步,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公子,有急报。”
陌子淮心中一颤,表面却是波澜不兴,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昨天夜里,陵尚悯去了南院一趟,今天早上,城外有人看到他派人带著一个小姑娘往南边去了……似乎是颜信的女儿。”
“之前不是已经送消息了麽?怎麽……”陌子淮说到一半,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公子?”桐见也被他的表情吓住了。
“传令下去,让浮河那边的人先别动手,谨慎行事。另外,把最好的人派出去……”陌子淮的话说得低促,中间只停顿了一下,心思已是百转,“务必要在他们见到颜信之前,杀!”
最後一字既冷又狠,桐见听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