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太监看到他似是吃了一惊,却也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只是轻声道:“公子,才响过三更更鼓,离天亮还早。”

傅清柳笑了笑,径自往外走:“醒了觉得精神还好,不想睡了。”

他的卧室是一座独立的雅舍,正面所对的便是後院的柳林鱼池,门前回廊一路连到前院去。这时他顺著门前阶梯走进後院,直走到池边才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今天月色不错。”他抬头,天上月尚未圆满,却澄澈如玉,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太监立在回廊上,半恭著身,没有应声。

傅清柳也没有再说话,就这麽怔怔地看著天上的月亮,过了很久,才突然退了两步,看了看自己的卧室屋顶,朝那太监招了招手:“我想到屋顶上去,你想想办法。”

那太监又吓了一跳:“公子,这……”

傅清柳看起来却兴致极好:“快去。”

“公子,上面风大,只怕站不住人。”

傅清柳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你还怕我会被风刮跑了?去吧,管修缮的人那儿大概有长梯,你去借来,我爬上去。”

那太监还要再说,却见他已经撩了衣袍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回廊的扶栏上,慌忙上前抱了他的腿:“哎哟我的公子,快下来!奴才这就去借梯子,这就去!”

傅清柳被他这一抱反而更是不稳,最後只能轻巧地跳回地面,一挥手:“去吧。”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备点酒水糕饼,我带上去。”

太监应了一声,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却终究是应了,不一会便领著三四个太监回来,有人抬著长梯,也有人捧著酒和糕点。

傅清柳也不迟疑,任那些太监扶著长梯,他便拎著衣摆慢吞吞地往上爬。

爬到一半时,後院外一队巡夜的侍卫便兴冲冲地靠了过来,隔著後院围墙抬头看著院里往上爬的人:“清、清柳公子?”

傅清柳停了停,一手死死捉著长梯,一边扭头朝他们笑了笑:“没事,看月色正好,一时兴起想到屋顶上去看看。”

“这……”侍卫队的队长似乎想说点什麽,最後却什麽都说不出来。

说是不合规矩吧,这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而且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实在没那个资格指手画脚。

最後他只能说了一句“请清柳公子小心”,便带著人走开了。

傅清柳好不容易爬到了屋顶,又有太监随後把酒送了上来,他心满意足地站在屋顶往四面八方看了一阵,才挑了一个方向,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示意等在下面的宫人退下。

一众太监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依言退下。不一会,後院便只剩下傅清柳一人了。

他顾自倒了酒,轻呷了一口,才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这里并不高,坐在这却也足以看清半个皇宫,宫院重重,就如同一个没有尽头的囚牢,让人觉得永远无法走出去。

宫外的民居要比宫院矮得多,密密麻麻的一路往城外蔓延,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城门离得太远了,只隐隐看到夜色中的轮廓,再之外的,就什麽都看不见了。

傅清柳看著那夜色中分外庞大的阴影,慢慢地闭上了眼。

然後他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很快地靠了过来,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张看眼,就看到了陌子淮。

面容如玉,嘴角含笑,眉间透著一股掩不住的傲气,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心动。

见他呆在那儿没有说话,陌子淮扬了扬眉,在傅清柳身边坐了下去,随手接过了他掌中的酒杯,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傅清柳这时也已经回过了神来,张了张口,最後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