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宴这时也回过了头,看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便叫了他一声,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
手上吃痛,傅清柳回过了神来,微微一笑,问:“皇上,今天罢朝麽?”
“不去了。”见他回神,景承宴也就不再在意,随口应了,又重新躺回床上。
“如今人心不稳,皇上还是忍耐一下的好。而且今日是初三……”
景承宴没有等他的话说下去,只是用力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脸色沈了下来。等傅清柳闭上了嘴,他才道:“你要出宫?”
傅清柳吃痛地蹙了眉,语气却依旧温顺:“皇上不想让清柳去,清柳就不去。”
景承宴盯著傅清柳,似乎有些挣扎,看起来倒显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神态。
他既不愿这个时候跟傅清柳闹什麽不愉快,却也不想就这样放手让傅清柳离开。然而好像怎麽选择,最後都不会是什麽愉快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就更暴躁了,反复地将傅清柳的手捏在掌心中蹂躏,最後问:“你想出宫麽?”
傅清柳知道景承宴想听什麽样的答案,更知道他这一问里多少掺了点讨好自己的意味。可他终究还是垂下了眼:“义父待清柳恩重……”
“难道朕待你就不好?”景承宴打断了他的话,见傅清柳抿了唇,又有点慌了,踟躇半天才道,“少去一个月,也没什麽。”
“皇上说的是。”傅清柳始终低著眼,不去看景承宴。这之後他没有再说话,景承宴也赌气似的一直等他开口,大殿里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最後是景承宴忍不住了:“去吧去吧,爱去就去!”
傅清柳微微勾起了唇,嘴里却只是低叫了一声:“皇上……”
景承宴拉扯著他坐起来,像是要踹他一脚,最後却居然忍住了,只是推了傅清柳一把:“滚!”
傅清柳这才恭谨地行了个礼:“清柳告退。”
景承宴阴著脸朝他挥了挥手,等傅清柳走到门边,才又叫住了他:“慢著。”
傅清柳一惊,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回头时却听到景承宴唤了人来,吩咐道:“清柳公子今日出宫归省,去好好打点一下。”
傅清柳这才舒了一口气,绽开笑脸:“谢皇上。”
章云福这一个月一直数著日子等初三,这天早上却迟迟看不到宫里的车马,心里就有点急了。
直到载著傅清柳的马车停在门前,傅清柳从上面走下来,朝他一笑行了礼,章云福才觉得自己一直悬著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然而等进了内厅,下人上了酒菜,把厅门一关,偌大的厅室里只剩下父子两人,他却又有些害怕了起来。
这个人已经不是他教导多年,乖巧温顺的义子了。
虽然看起来依旧举止谦恭,温纯无害,可章云福知道,也许这个人一开口,就会将自己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
傅清柳却像是完全看不出他的惊惶,只是不时给章云福夹点菜,偶尔闲聊几句,说的大多是宫中的趣事,或者杂书上的所见所惑,就跟过去那麽多年里每一次会面时一样。
慢慢地,章云福都觉得,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也许这一次傅清柳什麽都不会说。所以他也逐渐放松了,言谈间多了一丝生气,也不时给傅清柳夹个菜,嘱咐一二。
“颜信已经离京,京中只剩护城军,都是陵尚悯管著呢。”
傅清柳一直微笑著,最後他给章云福夹了一块鱼肉,开口时始终云淡等清,以至於章云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手僵在了半空,不知所措。
“清柳听说,锦卯城里的戏班最近排了出格外新奇的戏,想著辰誉一定喜欢,特地托了人明日来接他,带他到锦卯城去玩上几日,义父觉得呢?”
锦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