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今日为止已经死了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女官和太监,前夜还好好的,第二天清晨就被人发现暴毙在偏僻殿院之中,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仵作验尸说都是中毒死的。”
陌子淮蹙眉听著,等桐见停下来,才问:“这些人有什麽共通点麽?”
“没有,他们伺候过的宫院、所司职责、出身各异,似乎也并不相识。”
陌子淮又想了一会,最後挥了挥手:“罢了,後宫中什麽光怪陆离的事情没有?我们也不必事事掺和,你留个心眼就是了。”
桐见点头应了,陌子淮似乎又想起什麽,犹豫了一下,才道:“清柳的事……你也暂时不必查得太紧。”
“公子?”桐见吓了一跳。
陌子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道:“他说他不会对我不利,那我们就先看看吧。”
“公子,心慈手软只会让对手抢了先机……”
“我的对手不是他。”陌子淮冷笑一声,“他配麽?”
就算不听话了,会咬人了,也不过是一条狗。
只是隐约的,心中又还是因为桐见的话而生出了一丝不安来,让陌子淮觉得烦躁不堪。
再见到傅清柳,已经是三日後的事了。
景承宴又把陌子淮留在自己宫中一夜,直到上朝时,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回去。
陌子淮不喜欢宫娥太监一脸小心地跟在後头,只独自一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往雅园方向走。
那时还早,天色都尚未白透,四下带著清晨的宁静,人影罕见。
傅清柳却居然穿戴整齐地迎面走来,目光相触时,他显得很惊讶。
陌子淮先停下了脚步,沈著脸不说话。
傅清柳迟疑了片刻,便笑著迎了上来:“刚从皇上那儿回来?”
“是又如何?”
话被生生掐住了,傅清柳也不在意,只是微垂了眼:“这样啊……皇上他……”
陌子淮没有让他说下去:“这不是你所希望的麽?”
傅清柳的脸色似乎一白,片刻後却笑了起来:“那是皇上所希望的。”
陌子淮眉头微皱,最後哼了一声,又往前迈步。
傅清柳垂眼浅笑,转过身往回走,与他并肩而行。
“你跟著我做什麽?”如此走了一会,陌子淮终於忍不住开口。
傅清柳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垂下眼去。
那种坦率的愤怒和拿捏得刚好的莽撞看起来就像真的是随心而发,可他不想回应。
陌子淮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了,便干脆停了下来:“你究竟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清柳却突然抬眼看向著另一个方向,陌子淮也马上闭了嘴,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嬷嬷,一脸迷茫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柳色藏春(二十一)
二十一
那老嬷嬷一直往前走还一边回头望,像是根本没发现两人,走著走著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傅清柳终於笑道:“不知是什麽有趣的东西,让嬷嬷如此神魂颠倒?”
那老嬷嬷被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行了个礼:“老奴有罪,老奴给子淮少爷、清柳公子请安。”
陌子淮不觉挑了挑眉。
这老嬷嬷虽然告罪请安,但显然还是心不在焉,在话里下意识地用上了旧时的称呼都没发现。
他以质子身份入宫,景承宴将他安置在雅园,以後宫中的“公子雅人”待之,宫中的人都识趣地称他一声“子淮公子”,自然再没有人以其他称呼唤他。
可在他幼年时,却也曾入宫做太子伴读,那时他为世子,身份尊贵,宫人却大多叫他“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