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眼泪，他把它称为水珠是需要被阳光蒸发掉的东西。

这样的水珠弄脏了他的脸，失控地涌进鼻腔。像潮水，逐渐淹没了呼吸。

“哈......”像条濒死的鱼，喘息。

“你疼吗？”正当他准备擦掉这些软弱的象征时，一道混杂着午后阳光的声音响起。

“膝盖的伤口进了石子，不疼吗？”他的担忧眼神，像可以蒸发水珠的太阳......

本

“疼......”急促。

痛苦，“俞时......”

“我疼。”

病床上的黎昕浑身滚烫，指尖却出奇地凉。脆弱低喃，水珠顺着眼角滑落。一双温暖手忽然紧紧握住他 的手，颤抖。

连声音也在颤动，“不疼，不疼了......”

“宝贝儿，不疼了。”

第一百七十章你哭你还有理

低烧逐渐退了，意识上的寒冷却还没散尽。

睡梦中浑身湿漉漉的黎昕忍不住往暖源靠拢，猛地就撞上身后宽厚温热的胸膛。长密的睫毛先颤了下， 如同挂着水珠的帘幕缓缓拉开。一瞬的脆弱被打破后，浅茶色和祖母绿的异瞳变得清明起来。

俞时还在睡，他的左手垫在黎昕的脑袋后，右手保持环抱住人的动作。不断有热源通过彼此相连的肌肤 传递过来，温热暖和，让黎昕难以忽视。

俞时睡容不太安稳。像现在，他的唇抿，下巴上残留着一圏青色的胡渣。头发乱糟糟的，青色的眼袋周 围还有憔悴黑眼圈。

看起来邋遢又憔悴。

黎昕盯着他，神色深邃莫辨。

真是可笑，他因为什么而憔悴？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摆出这样的表情？

异眸逐渐幽暗沉冷起来。黎昕正准备将人踹下去，耷拉在他背部上的手却忽然动了起来。

那只手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拍打了几下，还没等黎昕反应过来，耳边忽然响起沙哑低喃的耳 语。

温热柔软的气息直喷耳后根，“不疼......乖，不疼了......”

黎昕的背脊猛地一僵，半响没了动作。

直到手指握成拳、指节在颤抖地泛白，脑中才冒出一个念头：他在装睡？

黎昕巡视着俞时的脸，但他的脸就和刚才低喃、戛然而止的声音一般平静下来。呼吸也绵长、平稳。

那是在说梦话？

但这样的梦话又是如此的耳熟，在那个冰冷的噩梦中似乎也响起过这样的话语。黎昕看着俞时，冷不丁 问了句，“醒了？”

无人作答，但那双手却像是下意识地将他给搂紧了。

眼睛触动了下，被强迫靠近的黎昕不得不用手抵上对方的胸膛。手抵上了，心脏却又开始怔住了。

细微的嗤笑从淡色的唇角溢出。

那双冷淡的眸子盯着对方，轻声嘲讽道，“明明比谁都残忍无情，但体温却还是这么......温暖。”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令他迷恋得无法自拔的体温、令他失控、像飞蛾扑火般一意孤行的温柔。

“我只是喜欢你的温度吧？ ”冷淡的话从黎昕嘴里倾吐出来。他的表情沉冷，手却触碰上俞时的脸。 到现在，他才看清自己的感情。

到了这种可笑狼狈的处境，他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被少年的温暖给吸引住了而已。那是一种像溺水的人在渺渺无望的大海中忽然抓住 一块浮木的心情。

惊慌失措、受宠若惊。

于是疯狂地汲取所有的温度，妄图被救赎、妄图在绝望中求生。

一开始，这份所谓的“爱”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