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个当官的料子。
郑荀轻笑:“无妨,吴主簿不用放在心上。”
面上瞧不出任何不满,郑荀性子跟六儿有些相似,是最不喜欢欠人情,梦里因着吴文锦错付的一片痴心,吴主簿在郑荀离开郾城县没几年后可是升了别县县令的。
一个举人、进士都未必能等到的位置,倒让他个秀才当了。
庞六儿那边这样的态度,郑荀也没有再瞒着,将前后事包括那梦里的一段孽缘倒都说了出来。
“六儿,当时也是我思虑不周。”要没后面那梦,吴文锦怕真会成了他妻子。
庞六儿听他说完,倒是不咸不淡地歪头问了句:“她和我长得很像么?”
郑荀点头:“大概几分。”
“若有机会倒是想瞧瞧。”六儿丝毫未再纠结。
她自那日后,面上看着并没什么变化,但郑荀不清楚,六儿已开始给元儿寻学塾。
元儿年纪小,聘请位塾师来家里教授才最是妥帖,不过那银子不菲是一回事。
六儿听闻那些坊间香艳故事,竟有好些篇都是寡妇与先生的,遂直接断了请人回来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写故事和当先生的大都是落第的穷秀才,别瞧他们圣贤书读着,那心眼子可同样不少。
隔壁陈家的侄子陈仲尚不就是个例子,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最会骗人。
六儿这边左右未能定下来,腊月二十七,郑荀开始休沐。
他闲着无事,亲自抄录了两本册子出来,给元儿和月姐儿的,是千字文,另一本给六儿写的,则更实用些。
“待元儿先将千字文念熟了,再教他别的。”郑荀不知六儿的打算,只对六儿道。
今日已是岁暮,六儿在院子里架起庭燎,她不想跟郑荀争论什么,并未答他的话,只招手让元儿过来,指着郑荀道:“元儿,你爹可认识许多字呢。”
元儿围着庭燎将短竹子扔进火堆里,竹节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拍手笑:“我以后要跟爹一样厉害。”
庞六儿也跟着咧开嘴,庭燎的火光将印在母子两人身上,比远处落下的斜阳还要耀眼。
天色渐暗下来,熙和九年快要过去。
胶牙饧是郑荀一早从街上买好的,六儿和喜鹊在灶房里包牢丸,一个个用面皮裹成半月形摆在灶台边。
这么个特殊的日子,无论郑荀如何不满,六儿也不肯让喜鹊独自守岁。
喜鹊站在原地没动。
郑荀道:“便就一起罢。”
还是因为六儿退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