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冬掀起眼皮,眼前的姑娘没有十七岁的害羞和怕生,竟然打探他。他努力挤出这几天内惟一的笑容,牵强虚假,用尽所有力气,“你好。”
“叔叔您好。”舟若行认真介绍自己,“我叫舟若行。是南天远的……”深吸一口气,接道,“同学。”
南仲冬微颔首。
沿着楼梯拾阶而上,舟若行回忆,这个地方应该是照片墙,全是她和南天远厮混的证据。她每天跑上跑下,不知要路过多少次,现在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再看一眼。
二楼套房让给了南天远,灰色寝具,白色地板。一桌,一椅,一书柜,一张床,符合他一贯的简约。桌椅摆放的地方后来她安排了地毯和懒人沙发,常在深夜熬着时差窝在上面看五大联赛。落地窗前有一排花架,仲夏夜晚,两人坐在花下,摇着扇子,聊些不着边际的畅想。
再不着边际,也没有如今这般离奇。
南天远拿出练习册,舟若行跟随坐下,“你妈妈呢?”
“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她绞紧桌下一双小手。
他淡笑,耸肩表示没关系,“过去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样子。”
“你爸爸……好像不开心?”
“嗯。”南天远说,“他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最近好像有点小麻烦。不过应该不是大事,我爸一个人带着我十几年,起起伏伏,我们就这么过来的。”
这是南天远对舟若行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舟若行托腮打量着书架,一排化学竞赛辅导书。是的,过一个月他要集训然后参加全国竞赛。
她犹记得,出发前,好多同学请他寄明信片。他问她要么,她回,您老的真迹我不感兴趣,免了。那时她满脑子都是哥哥们,若他能送她一张X团亲签,让她喊他哥哥她都同意。
基本的题目舟若行都会,也实在没办法装模作样找题问南天远。至于不会的那几道,算了,那是筛选尖子生的,不适合她这等凡胎肉体死磕,她也没兴趣学。
虽然灵魂年龄有所不同,德行一点不变,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
两人各写各的,舟若行率先停笔,喊肩膀痛,能躺一会么?南天远说好,话音未落,她就呈大字形懒散趴在他床上。
训练久了,难免伤病。腰肌和肩胛骨隐隐作痛,舟若行把脸埋在云朵似的被子里,嗯,是老公的气息,薄荷夹着松柏香。
精神一松,她昏沉沉,眼皮打架。
0016 16、又落雨(微H)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南天远侧首,舟若行已经安静,呼吸绵长,睡着了。
他坐在她身旁,目光逡巡在峰峦峡谷的曲线,从浑圆的臀一路向上游走至直角肩。长腿如水蛇,线条流畅。
“嗯……”她舒服呻吟出声。睡梦中,肩背上的穴道被温柔按压,或轻或重,又酸又麻,却意外解压。
手劲加重,疼中带着酸爽,舟若行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她竟然在南天远床上睡着了。
南天远说,“你的腰背真僵硬,队医都没有帮你们做恢复么。”
一个校女足队,队医哪管那么多。她背过手指着一个地方,这,使劲。南天远曲起指节,顶上去。舟若行得寸进尺:“以后晚上陪我拉伸后,都帮我按按行么?”
他停了动作,舟若行回身坐起来,“说你小气一点没错。”
窗外又落雨,叮咚叩响玻璃。
少女小憩过后,眼眸蒙了一层水光,懒洋洋,撑在床上,如娇似嗔。南天远倾身,两人靠近一点点。
“谁都可以帮你按背么?”
她更生气,手指点着他胸脯,反问,“那是不是谁都可以这样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