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对面忽然安静下来,曲年忽然听见沈州说:
“我在门口。”
“你抬头。”
沈州大步走了过来,身上浸着一层深夜的寒气,确认曲年看见他后才挂了电话,走过去握着对方的肩膀安抚般地紧捏了一下,说:“朱医生过来了吗?”
曲年看见沈州后一瞬间像是魂被人掐住了一样,随后才迅速回神道:“刚进手术室了。”
“那就好,朱医生是这里最权威的骨科专家了,等你弟弟情况稳定一些了,可以转去三院,那边我刚刚在路上已经打完电话了。”
沈州简短的把安排和曲年说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三两句结束后,才对曲年说:“阿姨呢?”
“在手术室门口。”曲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她不想休息,说要在外面等着。”
沈州看着他:“但你要去休息,你现在身体受不了这样,我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我现在怎么可能睡的着。”
曲年从下飞机后就一直麻木的面容忽然一点点的融化,他隐忍的克制着呼吸终于吐露心声:“我根本闭不上眼。”
眼睛一闭就全是刘成阳满手的血,哭着的脸告诉他,爆炸时,曲聿远浑身是血的惨样,眼睛一闭就是李秀春形容枯槁地瘫在手术门口寻死觅活的样子,眼睛一闭就是那套房子,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真的睡不着……”
曲年越说呼吸越困难,嘴唇惨白,脸却涨得通红。
“曲年!深呼吸!”沈州立马上前扶住他,手轻轻地拍着曲年的后背,安抚道:
“没有关系的,医生我已经安排好了,也咨询过了,你要相信医生。”
“你现在不能再出事了,阿姨会受不住的。”
沈州俯身看着他哄道:“深呼吸,年年,呼吸。”
曲年勉强深呼吸了两口,坐在墙边喘气,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也许也不是肚子,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哪里疼了。
“谢谢。”
他低着头难堪又无所适从地说了今晚的第二句感谢。
而沈州听着这两句完全和之前的曲年搭不上边的感谢,心里没有一丝的开心,蔓延上来的是淡淡的心疼和难过,他看着对方柔顺的头发,手下意识要抚上去,但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让他还是放了下去,只是扶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
“你不要动了,过一会有人过来送早餐,你先把你那份吃了,我现在去找医生。”
朱医生还在里面手术,沈州只好和先去手术室外面等着。
刚一过去就看见门口的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哭到精神恍惚的李秀春,椅子她已经坐不上了,只能歪倒在地靠在墙上看着手术室,另一个是一直浑身发抖的男人,满手都是干涸的血痕。
手术室里面进了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连带着外面也飘着三个不守舍的魂。
沈州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曲年他其实并不想踏进一步,上次和李秀春的会面着实称不上融洽,但此刻他还是走了过去,对刘秀春说:
“阿姨,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
李秀春抬头聚焦了一下眼神,然后瞳孔骤缩:“你怎么在这里?”
她认出来了,那一场家丑里面唯一一个外人。
“医生是你安排的?”
“是我,刚好认识这里的医生就打了个电话。”沈州没有隐瞒。
“你别骗我了!”李秀春的目光在面前这个男人和不远处出现的曲年身上饶了一圈。
谁会三更半夜不睡觉大老远地赶过来?谁会不怕麻烦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依旧给他们安排好医生?
沈州立马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