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

直到苏沫的出现……

可是仔细想想，他和苏沫之间，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感情。

他脾气不好，基本上都是苏沫迁就他，那天也是，他看出了苏沫笑容下的犹豫与不安，他或许并没有想和他离开……

他或许舍不得苏阳……

只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而已。

检票口的队伍已经快到尽头了，苏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

这是那天苏沫送给他，却被拒绝的礼物。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会特意去苏沫房间里拿走它，可能……他已经预感到了苏沫不会和他离开？

一滴水珠掉到护身符上，苏牧猛地眨动通红的眼睛，他不再犹豫，抽掉手机卡扔近垃圾桶，拿起行李袋往检票口走去，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播报新闻：【飞龙大桥发生一起车祸，此时救护车已经到达……】

*

医院里，救护车停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往下跑。

苏阳也跟着跳下来，他的衬衫上全是血，不时低头和浑身鲜血的人讲话。

苏沫已经意识不清了，可他始终记着和苏牧的约定，抓住苏阳衣服的手指力道大到发白，嘴唇无力地翕动。

苏……牧……

苏阳眼底通红，难得带了怒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

苏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急救室的灯亮起，苏阳消瘦的胸膛不住起伏，他解开上衣的扣子，却手抖得不停。

跟着他的下人上前询问：“少爷，苏牧少爷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就对上一双冰冷泛红的眼睛。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后退一步，不敢吭声。

这时，一个手机扔到他手里。

苏阳低声道：“给苏牧发条短信，就说……苏沫要被他害死了。”

手下将头埋得太低，接过手机走到一旁发短信。

他这边短信刚发送完，医院的走廊里传来一道高跟鞋的脚步声，烫着波浪卷发的红裙女人走过来，目光从禁闭的抢救室大门落到苏阳身上。

“苏阳。”

女人的声音很冷，“和我过来。”

*

这场车祸像是把苏沫体内为数不多的生气都给掏空了。

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在icu躺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出来有了意识也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偶尔醒过来就是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阳知道，他在对方手机上装了软件。

对方发出的每一条短信他都能看到。

如果忽略苏沫苍白消瘦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身体，他短信里的活泼调皮和关心，显得那么正常且灵动。

每一条，关心的，抱怨的，讨饶的。

他不知道苏牧早已经离开了这里，扔掉了旧的手机卡，他只当对方躲起来了。

因为他的失约生气了。

一个月过去，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苏阳每天夜里都会看着那些信息，他明明可以告诉苏沫真相，却选择闭口不言，直到有一天夜里，他睡不着到医院，看到本该乖乖睡觉的人缩在被窝里，手机的屏幕映亮了他苍白的唇角和一小块肌肤。

那是苏阳第一次冲人发火。

手机被砸得稀巴烂，最后还是听到动静赶来的护士将人推了出去。

第二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苏阳走进病房，想和人道歉，却抢先一步被人抱住。

苏沫的脸埋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