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远微微颔首。

应卉清端坐于琴凳上,指尖悬在琴键上方。

“比如这个段落,若用三连音打破规整节奏,就像生命中那些猝不及防的相遇与别离。”

随着黑白键起落,原本婉转的曲调中突然迸发出激昂的音符。

段明远的茶杯在红木桌上轻轻叩响:“听闻,有下乡的音乐家在农场劳动时,总说音乐该像土地般包容万物。现在看来,你不仅继承了传统艺术的技法,更悟透了音乐的魂。”

段明远起身,从保险柜取出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旧报纸。

泛黄的纸页上,《文艺简报》用整版篇幅报道文工团汇演,配的正是应卉清还在京市文工团,一次参加演出时,谢幕时的黑白照片。

“这篇《论音乐的多维情感表达》,是我化名发表的。你的那次表演让我第一次意识到,真正的艺术不该被世俗定义框住。”

应卉清的呼吸陡然急促,照片里少女的侧影与记忆中对未来还满怀憧憬的自己重叠。

“所以我才希望你重返舞台。”段明远说道,“现在的文工团需要你这样的声音,你也能让更多人听见,音乐可以承载更辽阔的情感。”

应卉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早在冥冥之中就与段家有了交集。

可惜命运弄人。

“其实你与清野的感情,我并非不认可。”段明远说道。

“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年轻人或许沉迷于爱情,或许会错过很多更为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段明远顿了顿,微微一笑。

“但看样子,是我想多了。你和清野都是很有志向的青年,往后的路,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应卉清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几人吃了一顿还算是和谐的午饭。

段母虽然还是明显不太满意应卉清,但好在没有为难。

饭后,段清野被段明远叫上楼说话了。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应卉清和段母沉默的对坐着,氛围稍许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段母忽然站起身来,去一旁柜子里取出个盒子来,递给应卉清。

“你第一次来,我们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

应卉清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颗圆润饱满的大珍珠项链坠子,当即有些惊愕。

段母倚在雕花红木椅上,慢条斯理地道:“前些日子收拾库房翻出来的,你年轻,戴珍珠坠子倒衬得肤色白。”

应卉清只觉喉头发紧:“伯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

“让你拿着就拿着。”段母截断她的话,“这女孩子年轻,就得好好打扮。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便是再怎么打扮,也没那韵味了。”

应卉清的额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她猜到段母会找机会发难,却不想这么迂回,却又显得如此直接……

她分明是在说自己年纪大,又是二婚,配不上段清野。

周学凯瞧出了氛围有些不对,凑到段母面前,故作天真的道:“奶奶,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打扮呢?”

段母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从檀木匣里取出块雕花巧克力递给周学凯。

答非所问:“现在的女孩子打扮起来,可是比从前差多了。以前大户人家嫁女儿,陪嫁的头面讲究一整套,耳坠、项圈、镯子缺一不可,哪像现在......

应卉清只觉得掌心的盒子有些发烫,当初周振邦扯着她的袖口嫌“丢人”的画面突然闪回,她下意识攥紧手里的东西。

段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