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隽有些不耐烦,问:“它都没人要了,我干么要照顾它?”

那小公子认真地想了想,才试探着问他:“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它交给我吗?”

谢从隽问:“交给你做什么?”

“我家府上的仆人以前在军营里养过信鸽,我可以去请教他们,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谢从隽半信半疑,但看他乌溜溜的眼珠里全是渴切,当着这小公子的面,却怎么都下不了杀手。

谢从隽索性把小鸟塞给他,像丢了个烫手山芋,“那就给你罢!”

那小公子小心翼翼地捧住那只小鸟,护在手心里,或许是怕它饿着冻着,也或许是怕来不及救活,起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谢从隽看他跑远了,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遥声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呀?这小鸟倘若养活了,要拿给我瞧瞧。”

那小公子捧着小鸟回过头来,礼貌乖巧地向他躬身行了一礼:“我叫裴昱。”

谢从隽望着裴昱脸上灿然的笑容,只觉这春日的光晃得他有些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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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念去去(二)

谢从隽一听他姓裴,就猜出他是裴承景的小儿子。

裴长淮那日是随着裴承景进宫面圣的,崇昭皇帝见此子生得兰心玉质,乖巧可爱,心头甚是欢喜,特准他入小学馆做皇子伴读。

上次裴长淮走得太急,心全悬在小鸟的身上,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谢从隽,自个儿却忘记问他。

裴长淮只记得谢从隽的装束,红袍艳得似血,不像寻常宫人,可后宫中的皇子他也一一见过,都不是他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位少年郎。

直到有一天,因皇子没回答上来大学士的问话,连累着裴长淮也被打了手板,加上他总惦记家里的小鸟,听教时有些心不在焉,等下课后,大学士就将他单独留在馆中考问经文。

裴长淮手心被打得生疼,如果回去得晚,父亲也要罚他扎马步,他心中委屈,一边背书一边忍不住抽抽噎噎的。

他自以为笨拙,因此远比旁人更勤勉些,所以凡大学士提问,无有他不会的。

答是答得很好,哭也哭得人心头软了,没教训多久,大学士就挥挥手放他回去了。

裴长淮作着揖,恭恭敬敬地送走老师以后,才回头去收好书案上的典籍。

忽然间,窗扇被推开,外头如雪的梨花吹了进来。

从窗外探出一个红袍少年郎,他手臂撑在窗边,冲着裴长淮笑起来,道:“果真是你,裴昱。你哭什么?被先生教训啦?”

裴长淮一见是他,也忘了手心的疼,又惊又喜:“我做不好功课,先生罚我背书,也没什么的。你怎么会在这儿?上次走得急,我都忘记问你名字。”

谢从隽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那只小鸟,你养活了没有?”

裴长淮使劲点点头,“它现在很胖。”

谢从隽有些惊讶:“真的假的?”

裴长淮仰了仰下巴,笑道:“明天,我带来给你看看。”

“好啊!”谢从隽想了想,道,“那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来找你。”

裴长淮道:“一言为定。”

因为有了与裴长淮的约定,谢从隽第一次那么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翌日,他早早地就来到小学馆外,跃上梨花树,仰在花影间等候。

听着从馆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谢从隽却直打哈欠。

他以前闲着无聊,就爱待在藏着无数古文典籍的观文阁中看书,那些经文不知被他翻过多少遍,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好来。

听课没意思,但听裴长淮答问极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