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就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她制作的花茶不成规模,不是拿出来卖的,不过送给乡里乡亲喝着玩。是那么个人,处得来,对口味,她就愿意笼络。
冬月十五,是俞香月出门的正日子。俞婉早上起来,梳洗停当,朝脸上拍了一层苍兰仙露水。她的肌肤经过半年的保养,睡得好吃得好,变得晶莹剔透,健康的血色从薄薄的肌肤下渗透出来,自然美好,水亮的眼睛波光粼粼,透着干净纯洁。
她在家里用黑芝麻、黑豆、黑米、燕麦、山药、核桃仁、南瓜籽仁、黑小麦、黑枸杞、黑桑葚等等东西制作了一款养护头发的芝麻粉,再有苍兰仙露的加持,每一样材料的作用都发挥到极致。早上舀三勺冲成一碗糊糊,对胃也好,对身体也好。尤其是头发,黑亮顺滑,像是一匹披在身上的缎子,乌压压地垂在肩头。
黑的纯净的发,白的反光的肌肤,嫣红水润的唇,明明那么干净,又生生散发着独特的风姿。以往还跟她嘻嘻哈哈的大柴村同龄人小子们,现在看见她不是躲得飞快,就是面红耳赤,语不成调。
俞婉对自已的脸也很满意,最满意的是身体的变化,一个月四五顿的猪蹄汤喝下来,女儿家身体发育各方面也算正常了起来。
上辈子亲娘去得早,女儿家的事情很多都一知半解,吃过大亏之后才恍然大悟。重来一次,她很注意这方面,葵水期间不再贸然碰凉水,也不吃寒凉的东西。
记得刚刚嫁去周家,她连饭都不会做,字也不识几个,家务一塌糊涂,遭了不少耻笑。她是个要强的,白天被人笑了,晚上就一个人在房里用功,经年累月下来,才算成长成一个合格的周家少奶奶。
没娘的孩子苦,不止苦在生活上,更苦在心里,为人处世、生存技巧很多都该是为娘的教导任务。没接受过那些东西,也就只能凭着一股蛮劲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也就乖了、懂了。
俞婉完全是将自已当女儿在培养,上辈子学得东西拿到这辈子,从零开始,吃得那些亏,受得那些苦,她才不要再尝一次。
胡杏娘是个有心机的人,将俞婉放养长大,冷眼看她嫁入高门后院,殊不知,以她的能力,嫁得越好过得越惨。除了一张脸能看,全无用处。周少爷房里的一个大丫头都比她拿得出手。
可要说全然是胡杏娘的错,也不尽然,她统共一儿一女,儿子瞎眼,女儿早夭,全是俞婉干的,换个人吃了她的心都有。所以,重来一次,俞婉谁也不怪,只怪自已、怪命运叫她生下来就没亲娘教养。
俞婉并没有着重打扮,粉也没抹,口脂也不擦,带上给俞香月的添妆,出门来叫醒寇芙,姐妹手牵手锁上门。俞家兴跟胡杏娘昨天就去帮忙了,今天走得很早。俞家四房那一处山坳,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俞婉到的时候,院坝里摆了上十张桌子,人们或站或坐,谈论着收成农事。
胡杏娘跟一大堆婶婶嫂子们在早就搭好的敞篷下收拾饭菜,爹跟二叔还有其他隔房的叔伯们说话。俞婉先去看了俞香月,她也起来了,喜娘给她梳了婚嫁发饰,正在开脸。今天的俞香月果然很不一样,既有新嫁娘的娇羞,兼之纯情少女的妍丽,一脸幸福。
屋里地下挤了十来个俞家的小娘子,俞婉等人都说完话,这才上前一步将添妆给了俞香月。她们俩虽隔着一房,相比俞罗衣这个嫡亲的堂姊妹,香月反而跟俞婉更亲近些,拉着她的手说些亲密的话。
吉时到了,迎亲的人也来了,喜娘跟几个嫂嫂簇拥着俞香月往外走。俞婉站在最后,看新人敬茶,拜别父母。三婶眼睛里含着泪,又笑又哭的,俞婉就想起她上辈子成亲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十七岁,丧妇长女不好嫁,她跟胡杏娘又不对付,嫁得丈夫乃是周家庶子,那种大家庭出来的少爷公子,养尊处优,最知道怎么才能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