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没错,戴岚怕迟到,怕宿醉让他一睡不醒,怕起床后依旧神志不清。

每一天,都活在害怕中。

抑郁症是系在戴岚脚腕上,随时准备把他拽入深海的麻绳;而对抑郁症的害怕,却是拴在戴岚脖颈上,让他寸步难行的纸枷锁。

他不只是没有心情逛街买新的衣服,而是对大多数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包括曾经很热爱的事情。

戴岚有个微博,几年前因为吐槽考研和保研机构火了一次,后来又因为吐槽热搜和明星火了一次。当年戴岚趁着热度,在B站开了几次直播,接着又持续做了好多科普视频。

几乎每个学社会学的学生都很喜欢他,甚至有个师哥给他打视频电话,只是因为师哥的学生想看看戴岚长什么样。

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登过B站和微博的账号了。

也不只是这两个,戴岚现在讨厌所有社交媒体,讨厌手机,讨厌电子屏幕。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自己禁锢成茧,屏蔽外界的一切。

蒋新明说戴岚总是过分严于律己。可生病之后,戴岚的生活链条早已脱轨,每一步都是有偏差的,无论怎么努力地矫正也回不到最初的正轨

一周前,他发现自己开始出现躯体症状。一开始是厌食,再来是胃疼,再后来就是四肢乏力伴着头痛。

也是直到上周四,戴岚才意识到,原来抑郁症最磋磨人的还不是情绪,那些细小的病症会被逐渐放大,一点一点地把神经往碎了碾压。

早上洗漱时,他只是多看了几眼牙膏上的薄荷粒,就失去了控制……

透明的膏体,绿色的薄荷粒,戴岚的脑子里瞬间挤满了乔姆斯基的那句Colorless green ideas sleep furiously.

无色的绿思狂暴地沉睡。

乔姆斯基创造时说,这是“不可能有意义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