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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时家独子,我开始学着掌管家族生意,日日早出晚归,同琳娘虽同在一府,却极少碰面。
便是碰到,她也会隔着很远的距离同我行礼,而后转向别道。
过去在河定村,她只关心我和小禾的冷暖,从不和旁人打交道的。
自我「死」后,她的世界里便只剩小禾了。
华黎不止一次同我说琳娘脾气古怪,与时府格格不入。
况且,哪怕琳娘厨艺再好,她的外貌也会令人敛了胃口。
话里话外,总有将琳娘母子送出府之意。
我看着华黎那明艳娇俏的面容,久久未有说话。
对她,我第一次心头起了烦闷。
其实早在身为谷永祥时我便见过她了,彼时她刚及笈,于出游路上遇着了贩卖果蔬而中暑的我。
她送了我一碗解暑汤,并买下了所有的剩菜。
尤记得那日,她笑着同我说:「大哥快些回去吧,你家娘子还在等着你呢!」
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美好的人儿,却不知为何,这份善意她不肯给到琳娘那儿。
我对华黎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唯独琳娘,我做不到彻底绝情。
毕竟,我已对她有愧。
10
十月初,我从外地收了一车丝绸归家,远远便瞧见倚门翘首而盼的琳娘。
恍惚间我好似又回到了河定村,回到了那些个劳作归来的黄昏。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未至琳娘身前,她便朝我跪了下来:「老爷、老爷求您救救小禾吧!」
我从未见过那般六神无主的琳娘,心下也不禁一咯噔,急声问道:「小禾怎么了?」
「夫人丢了的玉镯子在奴屋里被找到,小禾说那是他捡来玩的,与奴无关。可小禾向来路不拾遗,如何会将那般贵重的玉镯私藏!他必是要替奴顶罪,可奴更是不知那玉镯自何而来,请老爷明鉴!」
与琳娘成婚七载,她的为人我甚是清楚。
至于小禾,我在时亦教他为人堂正,污他二人偷盗,我心头不由得燃起了怒火。
「小禾如今身在何处?」
「夫人罚他闭门思过三日,不准进食,如今已是整两日了!小禾他如何禁得住,求老爷救救他吧!」
我俯下身将琳娘搀起,坚定道:「我信你们的。」
琳娘唇色惨白,原本勉强止住的泪水愈发汹涌,可我知道,那是感激的泪水。
可这世间最可笑的事情,约莫是让她感激我了吧。
我轻轻叹了声:「你也许久不曾进食了吧?」
琳娘摇了摇头,苦涩张口:「想着孩子正在受苦,我如何吃得下去。」
「快去吃些,我这便将小禾带回予你。」
我安抚着琳娘,她却坚持要同我一起去接小禾。
然而,我们刚走至关押小禾的柴房,华黎便闻声赶来,她拉过我的衣袖阻拦道:「那孩子偷的是你送我的第一支玉镯子!罚他思过三日已是极轻了,夫君还要宽大处理么?」
「那孩子品行我知道的,他定不会不问自取,其中必有隐情。况且,罚一六岁小儿三日不得进食,属实过了些。」
我拨开了华黎的手,推开柴房门走了进去。
彼时小禾正蜷缩着身子躺于一堆干柴旁,闻得我推门的声响方才艰难抬起了眼帘,至于身子,他却坐不起来了。
我疾步上前,将虚弱的小禾抱起便往外头跑去。
他需要水,也需要吃食。
可小禾却在用最后的一丝意志告诉我:「老爷,我、我没有拿夫人的镯子。」
从他眼里,我看到了委屈和依赖。
自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