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宫的匆忙，并未带婢女，燕鸣歌连忙让流丹陪她去别寒苑里逛逛。

这是素华头一回来宁西候府，自然是看哪里都是新鲜，即便是别寒苑风景雅致，可逛了一圈也看尽了。

素华撺掇着流丹，想去方才来时的花园逛逛。

她是公主，她的话流丹哪敢不从。

何况郡主方才也没说不可让公主去花园闲逛，自然是要她尽兴才好。

怕公主无聊，流丹便指了百叶双桃一道陪着。

免得郡主还要花费心思防着这二人偷听，别看流丹年纪小，却在浮翠的点拨下，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又是为谁做事。

百叶双桃自然也没有空手的，前者拿了水袖，后者将筝抱在怀里，等着贵主发话，好为她解乏。

素华从前身子骨不好，甚少出福阳宫，即便是能溜出去玩，也是往御花园去赏花算作消遣。

宫里的花园群芳争艳，百花盛开，哪怕是数九寒冬，也有能工巧匠在花房里培育珍稀花卉。

这么一比，侯府的花园便显得不够看了。

只逛了一圈，素华就觉得累了，寻了座六角攒尖的倚月亭，坐在美人靠上，吩咐二女唱曲抚筝。

后宫里的女人是尤爱听折子戏的，只不过素华即便是再得父皇宠爱，也没有亲自点戏的机会，将自个爱听的戏听个遍。

故而逢年过节，只得听一些老掉牙的团圆戏码亦或是精忠报国的曲儿。

似乎唱那些伤春悲秋，破镜难圆的戏码便是遭了晦气似的。

可那些娘娘上赶着表现争宠，也不见得有人多看她们一眼啊。

至于抚筝，她幼时身子骨不好，整日靠汤药度日，秦昭仪哪里会让她碰这些赏乐的玩意儿。

若非还是父皇看不下去，勒令太医必须将她医好，好上闺学读书，想来她便一直要做一个文墨不通，大字不识的公主了。

素华点了出戏，又问双桃可能和曲，见她嫣然一笑颔首应允，她便支颐着身子听曲了。

就是少了碟茶点零嘴来，素华连忙与流丹耳语，让她快去快回将东西送来。

低墙矮树下，有佳人如画，咿咿呀呀的唱曲声随筝声相和，有笑声如银铃作响，漫在惆怅西风中。

因着这缕笑声，有人驻足留步，探身张望。

却说别寒苑里，霍昆啜饮杯中热茶，问得燕鸣歌一句，“与霍某的约定，郡主莫不是忘了？”

他那双狭长幽眸凝睇，深情款款地望她。

燕鸣歌白他一眼，哼声道：“我又何时答应过了？”

言讫，霍昆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淡笑道：“郡主这话便是见外了，以你我如今的关系，就莫要与我说玩笑话了。”

他凑近身偏头看她，冷风裹挟吹来，燕鸣歌闻到独属于他的草木清香味，不同于先前的厚重雄浑。

燕鸣歌玩心大起，调笑问道：“哦？是吗？比起这个，本郡主更想知道你与素华公主何时这般熟稔了。”

她可是记得素华身上的胡装不同于玉京胡服，那花纹饰样，只怕是北朔那边独有的。

二人打着哑谜，又声量极低，只是从远处望着，怎么瞧怎么亲近。

玲珑心下大颤，打了个哆嗦，没敢再看，退回小厨房去。

就在谈话陷入僵局间，燕鸣歌单刀直入，轻声道：“宫里这么些时日不曾传出风声来，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派遣女官接我回宫，想来和亲一事另有转圜，说吧，如今到哪一步来？”

霍昆挑了挑眉，颇为赞许的拍了拍她的肩，“身虽在野，心系社稷，明惠郡主好谋略啊。”

他手下没个轻重的，几乎就要拍红了，燕鸣歌剜他一眼，不悦道：“休要拽些文绉绉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