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开始,老者神态状若轻松,她反复念叨:“女君,你可想好了?”
可后来,随着白玉棋盘之上,棋子越来越多,她的白子本是围堵黑子的局面,却不料,那本是温和的行棋路线忽成反围堵之势。
待最后一子落下,被杀的片甲不留,老者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她视线定在棋盘上,仔细对白玉棋盘做着复盘,越是复盘,心中越为心惊。
此人年纪轻轻,行棋方式沉稳有耐心,以退为进,围魏救赵,姜太公钓鱼,却是故意诱之。
此人棋艺高超,心思八面玲珑!
老者再抬起头时,仔细打量眼前衣着简朴的年轻女子,仔细看气度不凡。
“女君大才,敢问方才,黑子落盘明明是必死之局,女君为何会最后以一招围魏救赵,釜底抽薪,原是一开始就在引老妇入得圈套?”
柳长宁摇头,她端起桌边的茶水,轻抿一口,笑道:“江山棋局,本就随变化而变,我观老人家行棋凶狠,此刻必是心中有戾气,是以行了这一招险棋。若论棋艺,在下是万万比不得。倘若您心平气和与在下手谈一局,胜负难分。”
贾致远撩开塌下的眼皮,眸中灵光一闪,似有所悟。半晌,她直起身,冲着前方端坐的女君,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女君提醒,老妇过于浮躁!”
柳长宁侧开身,避开她,并不受如此大礼。本是随手点播一二,能明白全看老者自己。
屋外瓢泼大雨已停,柳长宁拱手告辞,转身离开。
老妇看着她的背影,浑浊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
她看着身边的年轻女君,淡声道:“子云,走吧,接殿下回京。”
年轻女君立于一边,她端着茶水的手有些抖,诧异的侧头:“可是……你离京前分明说的是……”
老者凝了她一瞬:“你如今已成年束发,母亲往日教导你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你却冒冒失失,不得因果。如今大庭广众,言语口无遮拦。倘若你能有方才那位女君一半稳妥,我便可放心合上眼睛与你生父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