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难耐地摸到装着玉沸丹的瓷瓶,只是摸了下瓶口,便又松开,转而将腰带上挂的香囊紧攥在手中。

他知道此物伤身,能不用,尽量不用。

他已不如从前无牵无挂,一心只想迈进地府。世间还有放不下之人,若要因此而伤身抑或短寿,他是不肯甘心的。

幸好这半月还在掌控中,能勉强支撑。

数只寒鸦,斜飞过晚霞。

“把河都填上了,断水断粮这么多天,咋还是没有一点儿松动的迹象?”城下队伍中,有南楚士兵不禁开口。

“什么时候再攻?我这脚,快冻在这土旮旯里了……”

“看见望楼上那个穿绯袍的吗?听说这次的行军司马,从前是北宸皇帝的军师。这个人带着李焕先战北突厥,后上长安逼宫,无往不胜,不是一般的智计,听说还会八卦阵,借阴兵,八成是找阴兵借了水粮,看来……”

周遭的人正听得惶然,便被百夫长的一巴掌打断了:“他会借阴兵,他还能让天下雪不成?谁再胡说,赏军棍!”

兵卒们瞬间被拉回现实,回头看见南楚年轻的国君仪仗巡过眼前,全都求饶起来。

凌云诺承袭了旧楚皇族秀气的样貌,白皙的脸,被通身银甲衬托得俊逸非凡,只是这张脸上充满阴沉的恼怒,一把阻住百夫长:“行了!”

凌云诺向城上望了一眼。

今年的冬天漫长得吓人,也冷得吓人。

前几日空中甚至飘起细小的雪花。要知云州属淮河以南,八百年没下过雪了,南楚军队一贯的轻衣薄甲根本不足以御寒,如此长久围困,城中人难捱,城下守军更是煎熬。

又何况,南楚短时间凑出几万兵力并非易事,队伍里有被强征的农夫,甚至还有云州当地的百姓,又怎能苛求他们保持高昂的杀气呢?

两次攻城失败,便已极大地消耗了士气,如今填河围困,对方也未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