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饥肠辘辘,一想出门未免冒险,说不定引来追兵,抱膝沉默片刻,白皙的面上难得有几分迟疑:“要不楼下买几个饼算了?”
陆华亭:“那娘子去买饼,某出门吃铜锅。”
话音未落,群青套上外衣,便下了床。陆华亭就候在门口,待她跟上来,方一起下楼。
酒楼中正是午市,食客喧哗,香气缭绕,群青饿得想啃桌角。不及陆华亭翻看食录,群青看着邻桌道:“要铜锅羊肉。”
陆华亭沉默片刻,对伙计道:“要一份铜锅羊肉。”
热气腾腾的羊肉软烂入味,陆华亭道:“娘子吃过衡阳铜锅?”
群青摇了下头:“从前在家中,常吃阿娘做的,不过太久,有些不记得味道了。”
说至此处,群青停顿了片刻。南楚蔚然的手写信,每月都来,附带着朱英的只言片语,只是月前蔚然说南楚准备与大宸开战时,阿娘的留言变得更加冷淡。
想是朱英担心两国真的交战,她会被迫窃取机密,不想她为难。
但她如今已是绯衣使,马上可以出使南楚,换回阿娘。只要能坚持活着,很快就有重聚的一日。
群青将思绪拉回:“你给燕王和王妃传信了吗?”
“已经知会过三郎。圣人处置孟家的圣旨即将颁布,孟光慎此时杀你我是为心安。”陆华亭道,“恰逢圣人在行宫休养,近日夜间,东宫把军需一批一批送进宫城,只看太子会不会下定决心背水一战。”
群青问道:“那这段时间,我们去哪儿?”
陆华亭靠在椅上:“你我都‘死’了,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了。”
想去哪就去哪。
自群青年少入宫以来,就没有过如此空闲自由的时光。
能忘了云雀,任务,亦不被宫中诸事束缚。
休整完后,群青望着窗外的落雨。
转瞬即来的雨,困住了这狭窄的房间,如同被放逐世外。
原本和陆华亭一路同行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如今见他沐浴出来,却感到了不自在。
群青坐在床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车上说的,是真的吗?”
陆华亭动作一顿,旋即走近了她,二人的脸贴得极近。
群青道:“你不介意相思引之毒了?”
他似想答,却不知道如何应答,答案是直接吻住她的唇。雨气中,冰凉柔软的感觉再度带来战栗,群青下意识向后,陆华亭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强行延续这感觉,用的是捕猎的姿态。
像神交已久,终于触碰,至此方神魂归位。
直至摸到她渗出的冷汗,他方回过神,克制放缓。
二人分开时,群青唇色已然嫣红,陆华亭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垂睫盯着她的唇半晌,礼貌问道:“还有旁人如此吗?”
群青万没想到他问出这种话,蓦地抬眼,眼波明亮锋利,反问道:“难道你有旁人吗?”
“我又不似娘子,裙下之臣颇多。如何拿苏润坏我名声,你不是最知道吗?”陆华亭笑笑,看向窗外的雨,“我陆华亭只有一妻,我不在乎她是什么身份,不仅要日日陪在某身边,死后还要葬在某的棺椁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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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棺椁运回长安花费数日。因天气渐暖,尸首又泡过水,回来时,面目已经难辨。
燕王悲痛万分,不仅哭迎棺椁,还在上朝时破例请求追封陆华亭为相国,又不顾宫规,在燕王府大操大办。
种种失态景象,传至宸明帝耳中,令他心中极为失望:“南楚边境不稳,燕王不警醒国事,倒是一蹶不振。知道的以为是七郎没了,不知道的,以为他死了妻儿。”
李焕从小没心没肺,也不知道他老子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