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了,随后有茶。”

陆华亭笑道:“我若是不签呢?”

吕万户侯下定决心,使个眼色,周遭围着那些蒙面人竟是一哄而上,强按住陆华亭的手臂,便要去蘸那印泥,按上手印。

却见陆华亭奋力挣扎,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嗤”地一声,他拔出其中一人腰间铮亮的佩刀,慌乱之间,不知谁将吕万户侯用力向前一推,这刀子便没入了吕万户侯腹间。

吕万户侯摸到了血,眼睛瞪得奇大,哀嚎起来。

-

群青是被人半夜推醒的,银子神色慌张:“群典仪,快去正殿,吕妃娘娘召你。”

群青披衣而起,提灯来到正殿。吕妃披衣坐在主位上,手上端着的茶盏因不住的手抖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抬起通红的眼眶,一见群青,便恨然斥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看本宫怎么发落你!”

劈头盖脸的指责,令群青的心跳陡然加快:“娘娘,臣出什么主意了?”

“先前你让本宫的弟弟时不时地请陆华亭上门做客,他今夜里便请陆华亭到府上喝一杯茶。谁知谁知,姓陆的倒是胆大,竟拿剑捅了吕万户侯。”她说着便哭起来,“出了那么多血,本宫弟弟现下生死未卜,若他丢了命,我让你陪葬。来人,先给本宫捆了。”

群青听闻这惊变,怀疑自己梦还没醒,她掐住了掌心,强令自己清醒:“慢着!臣有一事不明。”

“臣只是叫吕万户侯邀长史做客,好叫圣人疑心燕王府与后妃外戚相交,做客而已,他若不愿不去就是了,何至于闹到伤人这一步?娘娘,中间还有别的事,是不是?”

但她还算了解陆华亭。此人深谋远虑,绝不冲动行事,在长安伤人,是会连累仕途的。

被她这样盯着,吕妃面上闪过心虚:“你知道吕家一直想要那块地,姓陆的偏是不肯让;吕万户侯不过是在家中备好了转地文契,想借机让他签了。”

群青没想到吕妃还惦记着那块地,竟自作聪明,强逼着陆华亭签契约,她勉强镇定下来,道:“长史出行,一般都带着燕王府暗卫,暗卫可以出手,何至于亲自持剑捅人。娘娘这消息无误吗?”

“怎么会不是真的!”吕妃冷笑,半晌道,“孟家一早知道此事,为本宫弟弟出借死士,强压着陆华亭签名。姓陆的倒是厉害,便是那种情况还不肯签契,反倒刺伤了吕万户侯……”说着,她又流下泪来。

眼前的黑夜寂静安详,群青心中却是阵阵收缩。这其中有孟相设计,显然是挖了坑等着陆华亭跳进去:“臣未曾叫吕万户侯备转地契约,更未曾要死士签约,娘娘不该自作聪明,事闹大了。”

吕妃压抑恐惧,冷笑道:“闹大了又如何?群典仪,事情一开始便是你策划的,与本宫没有半分干系,听明白了吗?你准备等着圣人的发落吧。”

“陆华亭如今在哪?”群青打断她的话。

“持械伤人还能容他?被刑部的人抓了现行,带走了。”

原来是孟光慎的局。

她与陆华亭设计孟观楼下狱,早知孟光慎会出手报复,但没想到这么快。

刑部夜中不上值,他们能来的恰到好处,一定是早有准备,目的便是将陆华亭带走,且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如今境况,自身难保。若此人真的死了,倒是没有人拿着口供威逼她了,但日后复仇恐无同伴。

他若真的死了,李焕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此处,群青霍然抬眼:“娘娘以为把臣推出去受过便足够了吗?燕王得知此事,一定会奋力营救,若陆华亭不死,臣这小角色难消其怒,火一定会烧到吕家。”

吕妃强忍着慌张:“燕王府想保他,也得保得住。”

@无限好文,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