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的医疗仪器探测到,搜救员们开始下挖泥土,抢救我们。

我从黑暗中脱离,一时没办法马上睁眼,我马上对贝利斯说,我们脱困了,你成功了。

我闭着眼,反复地对他说,贝利斯,你成功了,你再次成功了。

贝利斯没有回应。

医疗救护惊叫着把我们分开,我当时虚弱,挣扎不开,只好对医护说,先给贝利斯注射修复身体的针,精神药剂可以晚一点,我用神经触须维系过他的神经反应,他的脑部神经还有活性,先救他的身体。

战地救援队治疗我们,各种强效针剂一针针地用在我们身上,我的眼睛很快适应光线变化,重新睁眼。

然后。

我看到了贝利斯说的一切。

战争过后,中转星的地表化为一片漆黑坑洼的焦土,黑烟轻柔地从或粉碎或柔软的泥土中冒出,如雾如蜃,直上天际。

我和贝利斯躺在临时架起的战地医院的担架床上,战地医院两米外,就是一条由扭曲钢铁与碎石搭建出的窄小隧道口,隧道口有一道湿润发黑的长痕,长痕一路蔓延到我身边躺着的贝利斯的担架下。

那一会儿是早晨,中转站的人造日光暴烈如火,照在那道湿润腥黑的小道上,反射出一丁点儿血液未干的红。

贝利斯说着玩的鬼话成真了,他牵着我游过焚烧的冥河,小憩梦魇神的夜宴,最后以身铺出冥后珀耳塞福涅的花园。

那时,我被抢救成功,下一个五分钟,睡在我旁边担架的贝利斯被战地医护宣告了时间。

贝利斯躺在担架床上,脸的方向对着我的床,他是睁着眼的,深金色的瞳点扩散晕开,浅金色的虹膜不伦不类地染了脏色,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意识,治疗针和神经活化剂一剂又一剂地打进他的身体,他的生命体征仍断崖式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