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恶心?啧啧,当众都这样了,私底下还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呢……”
“嘿嘿,上下两张嘴,还能怎样?”
老太监笑道:“是啊,好在这侍奴不知怎的死了,不然恐怕还要搔首弄姿,污咱们的眼睛。”
“啧啧,勾引男人的贱货,也只配做个泻火的侍奴了……”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季如雪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止不住地发着抖,整个人如堕冰窟。
他想撕烂这些人的嘴,他想剥了这些人的皮,可是……那分明是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分明是自己亲手做过的事。
他说先生伺候得很好,他说先生柔顺婉转,他说先生做了自己的妾,被自己那样用过了,便不再是男人……他在先生那处纹了自己的小字,他还强迫先生穿着绣裙,和自己扮成夫妻模样出门……
他怎能如此,他怎能如此……
那是他的先生,那是教他读书写字的先生,那是在疯狗嘴里拼命救下他,在火场里紧紧抱住他的先生,那是因为疼爱自己,才忍着羞耻为自己解除药性的先生……那是让他活下去的光,却被他那样肆意凌/辱,直至死去。
先生死在他怀里的时候,穿的还是那身藕色的女子绣裙,上面全是大片濡湿的鲜血,先生小声地哀求自己,求自己把他的衣衫换了,换成大夫的普通青衫,说不想做自己的妾,不想做自己的小玩意儿……
季如雪低低喘了口气,脑子阵阵发晕,有些站立不稳。
他早已把御书房伺候的宫人换了一遍,可是,可是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哪怕到了今天,先生还要被这群贱奴,这样随意羞辱……
季如雪闭了闭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撑住旁边的宫墙,才能勉强站住。
“……皇上?”
一队巡夜的禁卫军发现了季如雪,领头的首领看见季如雪的脸色,吓得腿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桂花树丛那边一阵骚动,七八个太监跪了一地,个个抖得不成样子:“皇,皇上……”
季如雪轻轻扫了那些太监一眼,指了指那个叫小舒子的小太监,又指了指那个污言秽语的老太监:“这两个贱奴,杖毙。其余的,全部流放塞北,充作军奴。”
众太监脸色惨白,纷纷惨呼道:“皇上,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啊……”
季如雪充耳不闻,慢慢往前走去,他要回冷宫了,他要回去陪先生。
天冷了,先生怕冷。
对了,那个仁心堂,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凌神医,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活死人,肉白骨,这实在太荒谬了,可是……万一呢?
要不要召进宫来,给先生看看?
不不不,不能召进宫来,这种荒唐无比的事情,不知道又会传出多少难听的流言,先生哪怕变成了孤魂野鬼,也是一个脸皮很薄,胆子很小的鬼,万一他听到这些难听的话,说不定就不肯回来了。
自己得亲自走一趟,带着先生。
……
秋雨绵绵,已经下了好几天了。
仁心堂的内堂,小炉子上的药罐“咕噜咕嘟”响着,林若轩轻轻搅动着药罐里的药汤,一颗心却已经飘得很远。
根据这些日子打听到的消息,季如雪确实要大婚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始终打听不到那位皇后娘娘的身份,只是听说这个月底,这对未来的大渊帝后,要在皇家寺院云隐寺祭天,然后回宫举行合婚大典。
林若轩茫然地搅动着药汤,到了那天,自己要去云隐寺看看吗?
会不会……显得很可悲?
可是,阿雪为什么要大婚?
黑水河悬崖上,自己狠狠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