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稚许不作承认,挑着眉毛反驳:“你能不能有点对病人该有的态度。”

“是。”谢辞序见她还有力气跟他争论,估摸着她的伤算不上大问题,纡尊降贵地配合道:“我的错,不该惹病人生气。”

岑稚许蓦然安静下来,抬眸看向这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面庞,他正垂着眼,检查她指腹的那一抹划伤。谢辞序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初次见面的时候,寡言到字句都泛着凛冽的冷意。

察觉到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谢辞序浅挑起半边眉峰,“怎么,病人又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不满?”

“我想去把表面的碘伏洗掉。”

谢辞序:“不行。”

“伤口表面有细菌,洗掉的话未必没有感染的风险。”

岑稚许哪里是会乖乖听话的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就越要去做。

她先前四处打量过这里的布局,倒并不复杂,穿过右侧往里走,就是浴室。她轻哼一声,没理会谢辞序平淡无波的建议,抬脚往那边走。

走了没两步,她就有些后悔了。

浴室外连着衣帽间,透明橱柜里整齐地排列着套装西服,面料挺括板正,底层的透明抽屉里,依次存放着同色系的领带,以及款式各不相同的领夹。

他似乎很不喜欢镶钻的款式,没有一枚领夹嵌有钻石,在柔光下呈现清一色的哑光金属色,扫眼望过去,存在感极低。

收纳分类细致,几乎是按色调从深到浅排列。

而最里层的橱柜,赫然是男士内裤。

不偏不倚,正对着她的视线。

起初她只囫囵扫了一眼,耳廓泛起阵阵热意。什么样的尺寸,才会选择这样夸张的内裤,难道不会空兜吗?

想着他大概没有跟来,岑稚许忍着脸颊的烫意,抬眸又看了一眼,乌眸像是被黏住般轻颤。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从前偶尔在梦里臆想,也不曾考虑到这些细节。和他接吻时,她也幻想过抵死缠绵的模糊片段,现在只是瞧了眼橱窗里的贴身衣物,连真家伙都没见到,反倒没了那些旖旎的心思,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谢辞序拆了根新的棉签,蘸取完酒精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站在灯光下的少女雪肤乌发,透薄的面颊弥漫着红晕,视线却大胆地落在最里侧的橱柜。

也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是什么,倘若是羞赧,看一眼就该匆忙移开视线,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她习以为常,偏偏红透的耳根暴露了她的无措。

是被吓到了?可这也看不出什么。就连晨起时分都没办法全然掩盖凶悍的部分,她应该不至于觉得惊讶。

谢辞序眸色幽深几分,很难再保持气定神闲的绅士风度。

再开口时,嗓音已沾上化不开的哑意,“阿稚,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阿稚。

也只有这个称谓,让她有种被扣住心门真切的实感,仿佛透过重重迷雾,看穿了她的伪装。

岑稚许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谢辞序逆着光,一双长腿松散地敞开,那双她很欣赏的手中夹着根细白的棉签,凌厉的轮廓线条像是被光影裁成一段黄昏。

漆黑的眸染上浓郁的侵略性,叫她心脏也重重一跳。